谢流云蹭到她边上，压低声音：“皎皎，这老头靠不靠谱？”
“我怎么觉着他积极得有点过头了？”
云皎皎微微摇头，声音也压着：“阵是正经阵，可我……心里慌。”
阿蔓在一边攥着拳头，小声嘀咕：“准备这准备那，麻烦！”
“让阿蔓直接砸开不行吗？”
等材料的时候，时间像胶一样黏稠。
云皎皎不死心，又摸出铜钱起卦。
可卦象乱成一团麻，像被什么东西搅浑了水。
没多久，李清风带着人把材料运来了。
张老亲自上手，领着几个心腹弟子，在钦天监外头的空地上开始画阵。
云皎皎站在边上看着。
起初还好，可随着阵法慢慢成型，她觉出不对了。
周围的空气变得又燥又乱，那阵法纹路里透出的气，不像纯阳的温正，反倒透着一股子暴戾。
“等等！”就在张老要把最后那块烈阳石往阵眼里按的时候，云皎皎猛地出声。
所有人都看过来。
张老手一顿，脸沉下来：“云小姐，何事？阵法将成，不能停！”
云皎皎几步冲过去，眼睛死死盯着地上快画完的阵图，声音带着惊疑：“张老，您确定这是‘纯阳焚邪阵’？”
“东南巽位那里的‘离火绞杀纹’是怎么回事？”
“还有西北乾位的导灵渠，走向全反了！”
“这根本不是导引阳气，这是要把阳气逼疯！”
张老脸色变了变，随即恼羞成怒：“云皎皎！”
“你是在质疑老夫吗？”
“这是我师门秘传，跟外头那些大路货能一样？”
“威力更强！”
“你年纪轻见识浅，别在这儿胡咧咧，耽误大事！”
李清风也看着地上复杂的纹路，有些迟疑！
他虽不精这阵，可有些地方，确实和他知道的对不上。
“师门秘传？”云皎皎一步不让，眼神锐得像针，“可我观这阵法气机，暴烈有余，纯正全无！”
“这根本不是纯阳焚邪阵，这是‘赤地燎原阵’的变种！”
“这阵一旦发动，是不分敌我，见什么烧什么！”
“而且极不稳，炸了先炸自己人！”
“派进去的弟兄，是去送死吗？！”
这话像冷水泼进油锅，炸了！
萧璟的目光瞬间冰封，钉在张老身上。
谢流云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
“老头你这是要拿我们的人填火坑啊？”
阿蔓“唰”地亮出兵刃，虎视眈眈瞪着张老。
张老脸色青白交错，强撑着：“荒谬！”
“一派胡言！”
“云皎皎，你想出头想疯了，敢这么污蔑老夫！”
“王爷，别听她瞎说！”
“这阵绝对没问题！”
“绝对没问题？”云皎皎冷笑，手指猛地戳向阵法核心一处极隐蔽的连接点，“那您给解释解释，这儿为什么多画了一道引地脉煞气的隐纹？”
“纯阳阵法，引煞气进来，您这是什么道理？！”
这下，连李清风也看明白了，失声叫道：“这……这真是引煞纹！张老！您！”
张老见瞒不住了，脸上那点镇定碎得干干净净，换上的是狠毒和疯狂。
他猛地举起手里那块烈阳石，狠狠朝阵法核心砸下去！
“既然被你们看穿了……那就一起死吧！”他嘶吼着，声音裂了，“尊者神功盖世，你们拦不住！”
那石头要是砸实了，这能量乱窜的阵瞬间就得炸！
“拦住他！”萧璟厉喝。
离得最近的明月身形如电，一掌劈向张老手腕，另一只手疾探，险险在烈阳石沾地前一把抄住！
几乎同时，清风的剑已出鞘，冰冷的刃抵上了张老喉咙。
张老被制住，却癫狂大笑起来：“晚了！”
“已经晚了！”
“你们看穿了又能怎样？”
“尊者的大计早成了！”
“京城……不，整个大晟，都要变成幽冥鬼域！”
“哈哈哈哈哈……”
李清风又惊又怒，手指着张老直抖：“张老！”
“你……你竟是玄冥子的内应？！”
“你为什么啊？！”
云皎皎却没管张老的疯笑。
她快步走到那中断的假阵边上，蹲下身，细细看那些被改动的符文。
越看，脸色越白。
她猛地抬头看向萧璟，眼里是压不住的惊骇：
“不对！”
“他拖时间，不光是布这个杀阵骗我们！”
“这些被改动的符文，在成型的时候，一直在偷偷吸我们聚起来的阳气，扭地脉的灵气！”
“他是在给玄冥子供能，帮那老鬼加速完成什么仪式……或者，是在掩盖祈水殿里真正的动静！”
“我们都被他耍了！”
“那黑雾可能就是个幌子，祈水殿里头正在发生的，恐怕比我们想的……要可怕得多！”
“供能？”
“掩盖波动？”李清风脸白得跟纸一样，扭头瞪着被剑抵住的张老，“你……你居然做到这份上？！”
张老喉咙顶着剑尖，却还在疯笑：“现在知道？”
“晚啦！”
“尊者神通广大，是你们这些蝼蚁能想的？黑雾？”
“那不过是给幽冥开道的帘子！”
“真正的仪式——早开始啦！哈哈哈……”
萧璟浑身冒着寒气，声音却稳得像冰：“皎皎，你怎么看？”
“必须立刻弄清楚祈水殿里头到底在搞什么！”云皎皎语速快得跟连珠炮似的，“这老东西布的假阵，吸了那么多阳气、扭了地脉灵气，要是真被玄冥子用上，那就全完了！”
“这黑雾不光能挡住咱们的眼睛，恐怕连里面的邪气都给捂住了，让咱们摸不着深浅！”
她目光扫过地上那摊未成的凶阵，脑子忽然灵光一闪：“等等……这阵是恶毒，可聚起来的能量却是实打实的！”
“他想用这力量坑我们，咱们能不能……反过来用？”
谢流云挑眉：“反着用？”
“怎么个用法？”
云皎皎几步跨到阵法边上，手指连点几处：“明月，用你的匕首，把东南、西北这两条导灵渠的纹路反过来刻！”
“清风，用内力震散乾位第三道纹的接点，但别毁了蓄能的结构！”
“李监正，劳烦您，以最快速度在我指的这几个地方，补上‘清心明目’和‘破妄显形’的底符！”
她话说得飞快，指令却清晰得像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