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赶回镇河塔那片地儿,预想的袭击没来,爆炸也没响。
塔基周围,工兵和清客还在忙活,疏导净化的阵法已经起了个形,泛着淡淡的清光,正跟残留的秽气较着劲。
看着,风平浪静。
“咋回事?那老东西唬咱们玩呢?”阿蛮挠着头,一脸懵。
云皎皎却不敢松气。
她快步走到阵法核心,闭眼细感——地脉水流的污秽气确实在被慢慢导出去,阵法运转,听着没啥毛病。
“云小姐!您看那边!”一个清客忽然指着不远处的墙角喊。
大伙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镇河塔阴影底下,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一滩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正悄没声儿地聚成一小片,散出跟那聚怨池一样、甜得发腥的恶心味儿。
“是怨力凝的污血!”云皎皎瞳孔一缩,“这就是他想污这片刚擦干净的地?”
萧璟眼神一厉:“清了!”
立刻有士兵上前,抄家伙要铲。
可铁锹刚碰着那滩血,那血像活了似的猛地一蠕!
化作几条细小的血蛇,“嗖”地缠上士兵手腕!
“当心!”云皎皎疾喝,甩手几张清净符飞出。
符纸贴上血蛇,“嗤嗤”烧响。
血蛇疯狂扭动,冒黑烟,却没散,反而更凶地往皮肉里钻!
“闪开!”阿蔓大喝一声,抡起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大石锁,带着风声狠狠砸下!
“砰!”
石锁夯进地里,污血四溅,那几条血蛇被砸得稀烂,化成更浓的黑烟散了。
被袭的士兵踉跄退开,手腕上留了几道焦黑的印子,黑气丝丝缕缕绕在上头。
“这污血……蚀性太凶了!”李清风倒抽口凉气,赶紧上去给士兵驱邪。
云皎皎盯着那砸出的土坑,还有空气里没散净的腥臭黑烟,脸色沉得能滴水:“这不是普通的怨血……里头掺了更精纯的幽冥死气,像是……从他聚怨池心子直接抽出来的‘精华’!”
“他故意留这点玩意儿,不是要搞多大破坏,是在示威,也是……在‘做记号’!”
“记号?”萧璟看她。
“对!”云皎皎点头,语气发沉,“他用这带他核心力量的污血,给这儿打了个戳。”
“意思是,不管他本体现在哪儿,都能更清楚地摸到镇河塔的动静,甚至可能……关键时候,隔空点了这玩意儿,搅黄咱们的净化阵!”
谢流云骂了句脏的:“这老王八!跑了还留个眼线加炸弹!”
“得立刻清了这记号,加固阵法防护!”云皎皎当机立断,指挥大伙儿用混了朱砂和烈阳石粉的土回填那坑,周围再刻上更厚的封锁符印。
正忙活着,一个盯祈水殿的暗卫飞奔回来,报了件更让人心慌的事。
“王爷,云小姐!祈水殿上头那巨眼没了!”
“可殿里原先的哭嚎声也停了!”
“换成了……换成了像成千上万人一块儿低声念经的动静!”
“还有,殿外本来淡淡的黑气,正往殿里缩,浓度看着在涨!”
哭嚎停了?
低声念经?
黑气收缩凝实?
云皎皎的心直往下沉。
这绝不是好兆头。哭嚎代表乱,可低声念经往往意味着……仪式进了更有序、更要命的阶段!
他在整合力量,憋最后的大招!
“他在赶进度!”云皎皎语速快得发急,“咱们时间不多了!”
“必须在他完事前,彻底清了地脉水脉,动他根基,或者……找到他本尊!”
可他本尊现在在哪儿?
传送阵给他送哪儿去了?
是另一个老鼠洞,还是……已经溜出京城了?
“继续搜青云观废墟!”萧璟下令,“挖地三尺,也得找出别的线索!”
“尤其是传送阵那头去哪儿,或者他可能猫哪儿了!”
更多人手扑进青云观废墟,细细地翻。残垣断壁一寸寸查,地皮一尺尺勘。
终于,日头西斜那会儿,一个暗卫在主殿底下、一个拿碎石符咒伪装得极好的地窖口,有了大发现。
地窖不大,里头散着些生活物件和大量玄学材料,显然是玄冥子一个落脚点。
值钱东西大概匆忙带走了,可角落里头,暗卫找到一本被扔下的、封面焦黄脆裂的线装册子。
册子没名儿,记的不是玄冥子的邪法,倒是些零碎的前朝青云观杂记和阵法图残页。
看着像观里某位前辈随手写的。
云皎皎小心翻着这厚册子,大部分内容跟眼前危机不沾边。
直到她翻到快末尾那几页,目光猛地钉住了!
那几页上,用和前面不一样、有点抖有点草的笔迹,记了一段像是末代观主殉道前留下的隐话:
“……龙脉有异,非是天灾,实乃人祸。有窃国者,以邪术篡改地枢,暗植‘蚀心蛊’于龙眠之处,欲断我朝根基……吾虽察,然力有未逮,唯以残躯镇之,延缓其发作……后世若有同道得见此录,当往‘潜龙渊’……破其蛊核,或可挽回……切记,守渊之‘灵’,非敌非友,唯心诚者可近……”
这段话旁边,还附了张简陋的地图,指着一个叫“潜龙渊”的位置,就在京城以北百里外的苍莽群山里头!
“龙脉……蚀心蛊……潜龙渊……”云皎皎喃喃念出这几个词,猛地抬头看萧璟,眼里满是震惊和恍然,“我懂了!”
“玄冥子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开什么幽冥道或者炼邪物!”
“他是要彻底污了、甚至攥住大晟的龙脉!”
“那聚怨池,那偷的地脉龙气,全是为了养和催那个早就种下的‘蚀心蛊’!”
“他之前所有动作,包括在京城搞乱,很可能都是为了引咱们注意,盖住他往‘潜龙渊’走最后一步的真意图!”
“那个传送阵,肯定是奔潜龙渊去的!”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咔哒”一声,全扣上了!
萧璟周身杀意轰然炸开,声音冷得像冰刃:“窃国?”
谢流云也收了那副嬉笑脸,面色凝重:“潜龙渊……那可是皇室密档里的禁地,传说连着国运……”
云皎皎合上册子,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斩钉截铁:“必须去潜龙渊!”
“必须在玄冥子彻底唤醒那‘蚀心蛊’之前拦住他!”
“不然,龙脉一旦被污透蚀穿,大晟……就完了!”
又一名暗卫此时狂奔而来,声音带了一丝慌:
“报——!王爷,云小姐!”
“刚接到北面边境加急军报!”
“三日前,北疆山脉深处突现异象,地动山摇,黑气冲天,罩了百里不散!”
“当地驻军派人去探,全……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