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连番的昏庸之举,实在是让大周百姓寒心,也让天下人为李珩鸣不平。更重要的是,举国皆知,如今齐王才是真正执掌大周的人,那昏君……早已无法插手朝堂,齐王殿下若不能登位,只怕整个大周七成官员,都不会答应。
如今之所以有人大着胆子当众喝骂,也正是因为,见朝堂大臣都已公然对皇帝口诛笔伐,莫说骂他一声昏君,即便就算点名道姓骂他是畜牲,也不会被问罪。
当镇国公牛清被像拖死狗一样从囚车里拖出来,按倒在台前时,这个昔日曾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老将,此刻面如死灰,眼神涣散。尚有道走到他面前,冷笑道:“牛清!老国公!你当年在朝堂之上,可是指天誓日,说亲眼看见承煜太子在府中秘密调集甲兵,图谋不轨!可锦衣卫查到的记录显示,那日你明明在镇国公府中大摆宴席,庆贺寿辰!当时的礼部侍郎,还有数位官员,都在你府上喝得酩酊大醉,他们皆可作证你整日未曾离府!你这‘亲眼所见’,莫非是在梦中不成?”
他不再看瘫软的牛清,转身猛地一指桌案上那堆积如山的文稿,朗声道:“诸位!看清楚!这足足半人高的三大摞文稿!乃是我锦衣卫上下,不眠不休,历时半月,整理、核验、抄录的,所有与当年承煜太子一案相关的卷宗、记录、密档!其中,有所查获的相关人等的亲笔画押之供词、证人证词,以及所有能找到的文献记录!每一页纸,都浸透着真相的血泪!”
他随手从最上面一摞拿起几份,向人群展示:“这里,有当年东宫侥幸逃生侍卫的血书!有太医院存档,证明太子当日突发急病、高烧不退的脉案记录!还有——”。
话音未落,安顺王李承泰已再度跃上桌面,他双目赤红,声音因悲愤而颤抖,举起右手向天发誓:“本王!安顺王李承泰!先皇第四子!以李氏列祖列宗的名义在此起誓!韩尚书、赵寺卿、尚指挥使所言,句句属实!这些证词、物证,件件皆真!我那贤德的大哥,先承煜太子一家,就是被这群蛇蝎心肠的奸佞,精心构陷,含冤莫白!苍天可鉴!”
“严惩奸佞!”
“还承煜太子清白!”
“罢黜昏君!”
“让狗皇帝滚去给承煜太子守灵!”
“处死昏君!”
人群情绪越来越激动,喊骂也越来越大胆。愤怒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声浪几乎要掀翻天空。
就在这沸腾的民怨中,安顺王李承泰强压着激动,接过尚有道递来的判决文书,目光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期盼而愤怒的面孔,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宣布:
“经五堂会审,证据确凿!现将一干涉案人犯,判决如下!”
他每念一句,台下便是一片轰然叫好。
“镇国公牛清,构陷储君,罪大恶极,处腰斩之刑!夷三族!其九族亲眷,尽数废黜为庶人,五世之内,不得参加科举,不得录用为吏!”
“齐国公府、修国公府,助纣为虐,参与构陷,两府均抄没家产,府邸查封!与镇国公府一般处置!夷三族!九族废为庶人,五世不得科考为官!”
“河东卫家,为虎作伥,罪不可赦,尽诛九族之内所有男丁!女眷全部发入奴籍,赏配军中有功劲卒为妻妾!”
他的目光转向那几名面无人色的贵妇,声音冰冷如铁:
“太妃牛氏、小陈氏、侯氏、卫氏,均为诬告首犯,本王……代表宗族,宣告天下!将这一干妖妃毒妇,尽数褫夺太妃封号,剔除出皇族玉牒,罚入军中青帐劳军!”
所有人都明白,“入青帐劳军”就是被罚做军妓的意思,百官这是恨透了她们,否则,怎会把先帝宠妃拉去做妓?这无疑是把整个皇室的颜面踩进泥里践踏。
可,这是李珩的决定,安顺王明白,那小子恨透了先帝,若不是他黑白不分,怎会造成如此惨事?更何况,李珩当初是要想把先帝迁出皇陵!要不是他这个做四叔的苦苦哀求,只怕他的父皇,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亲孙子从陵墓里扒出来的皇帝了。那小子发起狠来,差点就要把亲爷爷扒出来鞭尸,挫骨扬灰,他还有什么事儿不敢干?此番作为之后,只怕那些知情的朝臣,再也没胆子做下不法之举。
那几个昔日养尊处优的妇人,顿时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地,发出绝望的哭泣和哀求。她们深知等待她们的将是比死亡更凄惨千百倍的命运。
几乎所有人犯均被处置,台下欢呼雷动。然而,细心之人发现,唯独少了那祸国殃民的妖精谨太妃。当时就有人壮着胆子高声质问:“敢问安顺老王爷!那首恶谨太妃,如何处置?”
李承泰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与犹豫,似乎难以启齿。尚有道却毫无顾忌,直接大声回应,声音传遍全场:“这谨太妃……岂是还能以常理论处的?她……还有一重身份,她……才是当今楚王李景瑆殿下的生身之母!”
“什么?!”这一消息如同又一记惊雷,“这么说……当年……不是承煜太子,而是……”。没人直接说出“当今皇上”这几个字,但事到如今,一切已然真相大白。太妃陈谨,顶着满身的烂菜叶和污秽,脸色惨白如鬼,终于彻底崩溃,如同一滩烂泥般跌落尘埃,无比狼狈。
而正在此时,却有人发现,京城大街小巷,居然有人正在偷偷张贴皇帝圣旨,圣旨上的内容,正是册封楚王李景瑆为太子的诏书。这正是皇帝交给周南全的任务,在年节这一天,街上热闹,人来人往之时,把册封太子的诏书公告天下,妄图以太子既定,来断绝李珩被拥立的路径。这是李承昊绝望下的釜底抽薪之计。
“昏君当道,屠害贤良!这等昏昧圣旨,老子死也不会尊他为君!”朝臣队列里,孙可望忽然挤出人群,厉声大喝,一把将刚刚送到他面前的诏书副本撕得粉碎!
“对!本将也不尊!”另一名将领立刻响应。
“大周天下多年动荡,两年灾荒,看来是无道昏君引得上天见责!”人群里,一个胆大的声音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瞬间,应和之声此起彼伏,如同山呼海啸,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
“老子不认那昏君!更不会认他的狗屁圣旨?”锦衣卫千户,铁塔一般的铁山,声如巨雷,大声咆哮。
“对!这天下,我豫州道十万锦衣卫儿郎,只服齐王殿下!什么狗屁太子?他敢登基继位,老子立刻造反!”丁云楼直接挤出人群,当众“呛啷”拔出佩刀!一脸凶相的大喊。
“本座屠封!愿为齐王殿下前锋!”
“加我一个!”司徒破晓飞身纵上桌面。
“也算我顾谦一个!”
“我葛存忠也不服那圣旨!”
“本将裴云烈!有请满朝诸公,天下黎民,共举齐王为尊!”
……。
一时间,数十锦衣卫和军界将领齐齐表态,齐王李珩大势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