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各执勤千户、百户、自上而下,速速带人,满城搜捕那张贴伪诏的贼徒!胆敢拘捕者,乱!刃!分!尸!”锦衣卫副指挥使,掌管行动的陆孤城,猛地跳上桌子,大声下令。
“属下领命!”人群里,不知有多少人迅速应和,并飞速转身跑去,就连之前扬刀表态的屠封等人,也分头朝不同方向纵身而去。锦衣卫当街抓人,无疑是正式亮出了向皇帝逼宫的战刀!
就在宫门前乱哄哄一片时,喧嚣的声浪中忽然掺进了一阵欢快嘹亮的锣鼓唢呐声。这喜庆的乐声由远及近,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见长街尽头,原来是齐王李珩,身穿一袭大红金线绣蟒纹吉服,头戴玉冠,英姿勃发地骑在一匹神骏的白色高头大马上,正引着一支浩浩荡荡、披红挂彩的花轿队伍,缓缓行来。
他这是要朝魏家别院迎亲,阵仗丝毫不逊于迎娶正妃。不仅要迎纳原本就在魏氏别院里住着的诸女,如甄容、王青雏、王敏、郑氏姐妹等人,就连湘云、惜春、宝琴、鸳鸯,这几个原本该从贾府出嫁的姑娘,也早在昨夜便被送去了魏氏别院里待嫁,以免今日冲撞了宫门前的公审,也方便一起进齐王府的大门。
这其中,还有个特殊的女子,便是元春! 她小腹已微微隆起,穿着特制的宽大嫁衣,也在魏家别院中等待着。早在前日“宫中遇刺”之后,李珩便灵机一动,把元春悄悄从宫里送去了魏家别院。她如今有身孕,留在皇宫里她自己提心吊胆,李珩也着实不放心,生怕再出半点差池。
只是,他这么一安排,难免又惹得裴大妖精、萧琳琅几个撅嘴不快,尤其是裴雪娆,赌气摔碎了一套最喜欢的茶具。如今她们哪个不想尽快名正言顺跟了李珩? 深宫里虽然富贵,却怎及得上在齐王府自在快活?裴大妖精甚至闹着要自请出宫,以死相逼,说若不能早日进府,就要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昨日李珩可是足足用了大半天的功夫,在几个宫殿之间来回奔波安抚,累的双腿打颤,腰酸背痛,连嘴唇都肿了,多半是被某个妖精咬的,或者……是他自己累的!终于才好说歹说,总算把那几个缠人的哄好了,还许下了无数诺言。即便如此,李明玥和萧琳琅两个还是哭红了眼睛,此刻想必正在宫中倚窗遥望,暗自垂泪。
今日纳妾,依旧如昔日迎娶正妻典礼一般无二,八抬大轿,十里红妆,仪仗齐全。齐王纳妾如同娶妻,这是齐王殿下给予每个妾室的尊重!这也是整个大周天下人尽皆知的趣事儿。
街边茶楼里早有说书人将齐王每次迎亲的排场编成了段子。世间也皆因此盛赞齐王能一视同仁,无论出身高低,进了府都是他的心头肉;齐王妃端庄娴淑,温恭待人,从不为难后进府的姐妹,贤名远播。世间多少妙龄女子,皆暗暗以能嫁给齐王这等世间奇男子为盼,家中父母也乐得成全。可,这世间只有一个如玉般的无双公子珩!而且,整个天下人尽皆知,齐王府所有王妃、夫人、姨娘,个个美若天仙,据说就连那侍奉的侍女,气质都堪比寻常知府家的大小姐一般。哪里是想进就能有资格进的?
先前还义愤填膺,痛斥皇帝是无道昏君的一众百姓、小吏、军卒、士子,此刻瞬间被一声:“齐王殿下要迎亲去了!”的高呼声引动,脸上的怒容立刻被笑容取代,喜笑颜开的呼啦啦围了上去,仿佛刚才的滔天义愤从未存在过。人群如潮水般涌向迎亲队伍,将宫门前的囚车和血迹都抛在了脑后。
李珩骑在马上,温和的微笑着拱手朝周围还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满是笑意,嘴里还不时跟打招呼的百姓们回着话:
“王爷今日又纳新人,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老丈近来身子可好?”
甚至无所顾忌的说笑打闹,全然没有半点亲王的架子。
“王爷!从您头一回大婚,小的可就说过,小的也想给您为奴做妾,小的屁股大好生养……” 。人群里突然钻出醉金刚倪二那张黑脸,故意夹着嗓子学女人说话,还夸张地扭了扭身子,引得四周爆发出震天大笑。
“呕!”李珩骑在马上做出一副要吐的样子,捂着胸口,五官都皱到了一起,然后笑着回应:“倪二,你若再来调戏本王,年后你那锦衣卫百户的文书,我可就不让陈二姐给你送去了。” 他这话看似威胁,眼里却带着戏谑的光。
“哎哎哎,大人大人,小的错了!”这倪二可是锦衣卫外围眼线,心上最喜欢的便是陈素娥,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连连作揖讨饶。这两年他没少立下功勋,已该累迁百户了,眼看就要到手的官身飞了不打紧,可柴刀二姐可是他的心头肉,那可不能飞了。
“哈哈哈……”。众人都被李珩和倪二逗的笑了起来,整条街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这迎亲的喜庆,彻底冲散了宫门前血淋淋的肃杀之气,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忽然,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声音洪亮而充满恳切:“恭请齐王荣登大位,主掌江山,护我大周百姓安康!” 这声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这一声高喊,瞬间引发连锁反应,如同燎原的星火,此起彼伏的高呼声顿时响起,一浪高过一浪:
“恭请齐王主掌江山!”
“请齐王殿下登基!”
“请齐王殿下为我大周之主!”
原本还满是嘈杂嬉笑的街道,此刻仅剩这一种声音,整齐划一,震耳欲聋,在楼宇街巷间回荡。而且,人群乌压压的跪了下去,如同风吹麦浪,从近处向远方蔓延,男女老幼皆俯首,目光热切地望向马背上那一身大红吉服的身影。
宫门前,正抱手而立的裴云行,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用胳膊肘轻轻拐了一下身旁的前丞相谢明远,笑了笑道:“呵呵,谢公这番布置,果然绝妙!这事儿,成了!” 他目光扫过眼前万民跪请的壮观景象,语气中满是钦佩。
“哈哈哈……”谢明远抚须笑答,脸上带着智珠在握的从容:“主公继位已是民心所向,我等不过顺势而为!看如今这般情形,此事哪还有不成的道理?” 他微微眯起眼,看着远处被百姓簇拥的李珩,如同在欣赏一幅自己亲手绘就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