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非但未被他勾得半分心动,升起几分怜惜,反倒……更甚者……竟还打他骨头的主意。
灼华暗骂一声“疯子”,指节攥得泛白,面上却漾开清甜笑靥。
绯红纱衣下,一截细白长腿若隐若现,姿态既含清纯,又藏勾魂的妩媚:“公子,死物哪有活人生香?您说呢?”
白衣男子抬手扣住他不安分的脚踝,指腹摩挲着细腻肌肤,语气冷淡如冰:“活人生香,却未必真心;死物虽冷,倒无二心。”
灼华歪头望他,鬓边碎发垂落,添了几分无辜:“公子这般看着,是在透过我,瞧旁人么?”
他这才看清,对方衣袍并非纯白,光照下泛着雪青色的暗纹——许是初见在夜黑,未曾注意到。
不等灼华细想,男子已掀了他的衣袍。
他脸色险些维持不住,却被猛地一翻,狼狈地趴在地上。
后腰传来微凉的触碰,他止不住地轻颤,指尖攥紧了地上的锦毯。
男子望着他后腰的咒文,眸色骤沉。
那咒文正隐隐向四肢蔓延,艳红的纹路下,是如墨荆棘般的邪气扎进血肉。
寻常人看来,只当是栩栩如生的玫红蝴蝶,哪知是噬骨的诅咒。
“孽徒。”他低骂一声,终究还是抬手,一道清光闪过,打断了咒文的扩散。
这般姿势实在难堪,灼华趁他分神,猛地一滚,撑着脑袋坐起身,笑意不减:“公子瞧着,可还满意?寻常人想与我睡一晚,需付千两黄金;我不收您的,您可是稳赚不赔。”
“有旁人碰过你?”男子的声音冷了几分。
灼华挑眉,故意不答:“公子觉得呢?”
男子猛地甩开他的脚,嫌恶道:“自甘堕落。”
灼华却不恼,反倒膝行几步,伸手攀上他的腿,眼底漾着讨好:“公子若是不喜,我改便是——您说,我哪里不合您的眼?”
男子神色骤然严肃,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力道颇重:“楼里的那些伎俩,莫要带到我面前来。”说罢,便狠狠将他甩开。
灼华踉跄着坐稳,抬手撩了撩散乱的头发,仰头笑得张扬:“知道了,公子。”
小命暂且保住,他不敢再轻举妄动,腹中饿得咕咕作响,目光却黏在桌上那盘精致糕点上,挪也挪不开。
男子将灼华带回了府中。
灼华一路敛了锋芒,半点不敢造次,生怕稍有不慎便落得个尸骨分家的下场。
这宅院占地颇广,飞檐翘角缀着银铃,青砖铺就的路两侧种满兰草,既见上层的奢华,又藏文人的秀雅。
灼华揣着好奇,亦步亦趋跟在男子身后,目光不住打量廊下的字画、阶前的盆景,谁知刚绕过月亮门,便被男子冷声道一句“进去”,推搡着扔进了西侧的柴房。
柴房里堆着半人高的枯柴,灼华扒着门框探头,见男子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小声嘟囔:“小气鬼,真是个小气鬼……”
话虽如此,他倒也坦然接受。
如今这柴房至少能遮风挡雨,已是不错。
他环顾四周,见无人窥探,便从贴身处摸出个钱袋,指尖摩挲片刻,终究是心疼地取出一支银鎏金的发簪——这是他仅剩的几件值钱物件了。
为了能睡得安稳些,他将发簪当了半两银子,换了身粗布短褐,又买了床薄棉被,余下的碎银仔细收好,塞回钱袋藏好。
第二日一早,男子只丢下一句“府中不养闲人”。
灼华为了混口饭吃,只好去后厨帮忙。
可刚踏进后厨门槛,上一刻还在安静切菜的妇人便猛地抬眼,目光如刀般剜过来,手中菜刀“咚”地剁在砧板上,力道之大,竟将案板劈成两半。
灼华吓得僵在原地,脚像灌了铅般挪不动步。
恰逢一位青衫男子拎着菜篮进来,见此情景,连忙上前打圆场:“花娘,莫恼,你这模样,连我也吓到了。”
被称作花娘的妇人狠狠翻了个白眼,手指一点灼华:“你,去灶膛烧火。”
灼华茫然地指了指自己,青衫男子笑着点头:“对,就是你,去吧。”
他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走到灶膛前坐下,拿起火钳,笨拙地往里面添柴引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