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年纪不大，心却黑得能滴油。连他爸都没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拿合同压人。
“哎哟，哪敢啊！”韩少一摆手，笑得人畜无害，“我只是看你站这儿磨时间，替你着急。你说，你与其在这儿跟导演尬聊，不如赶紧去催催款？毕竟……咱们的项目，可还指着这笔钱续命呢，对吧？”
话没直说，可谁都听得懂。
明晃晃的威胁，偏披着“为你好”的皮。
王总深吸一口气，脸上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
“行。”他忽然笑了，笑得挺淡，“多谢韩少提醒。是该回去看看合同了。既然你今天都说到这份上，那……咱们两家的正式合作，想必也快了吧？”
王总眼神一溜，心里头琢磨开了：都走到这地步了，再死磕下去，图个啥？
韩少刚说的那些，真不是瞎编。
他要是还在这儿闹腾，别说面子了，连里子都得丢干净——惹毛了华氏集团倒没什么，可惹的是人家老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芝麻捡了，西瓜没了，这种傻事谁干？
既然韩少拿这事压他，那他也懒得硬扛。
今天这事儿，就当是送韩少个人情。
以后合作还长着呢，总不能因为这点破事，把路给堵死了。
导演那档子事儿？不急，来日方长。
王总一挥手，招呼自己那帮人：“行了，都别杵着了，走！”
临走前还回头扫了眼现场，高声来了一句：“看见没？最能炸毛的斗金贝，让韩少一句话给踹出去了。咱呢，识时务者为俊杰，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旁边那几个吃瓜群众，早就看明白了。
王总什么来头？圈里出了名的难缠主儿，连他都蔫了，别人还敢蹦跶？
这下全歇菜了。
另一边，项霄乐早把韩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正跟布莱恩特热火朝天地聊剧本，唾沫星子乱飞。
“快快快！拍到了没？这角度绝了！头条预定啊！”
“别催了哥，我蹲这儿快十分钟了，不敢开闪光灯，只能偷拍。这地儿人多眼杂，明着来不是找死？”
“你说他俩是演的，还是真熟啊？”
“你傻啊？要是演的，布莱恩特能陪他唠一个多钟头？人家可是国际影帝，要真想摆谱，分分钟让你闭嘴。”
几个记者蹲角落里，一边偷拍一边嘀咕。
越看越不对劲。
项霄乐之前在微博上吹的牛，真不是吹的？
布莱恩特来得猝不及防，压根没人通知。
他们能碰上纯属偶然。
可这聊得，跟老友重逢似的，哪有一点客套？
布莱恩特抬手看了眼表，一愣：“哎哟，一个多小时了？我怎么感觉刚跟你打完招呼？”
项霄乐也低头瞄了眼手表，咧嘴笑：“可不是嘛，聊着聊着时间就没了。”
布莱恩特摇头叹气：“说实话，要不是还有下一拨应酬，真想拉你去喝一杯，把心里话掏干净。”
项霄乐立马接茬：“那明天？我当东道主，你要是有空，咱再约个饭，导演要是也闲着，一块儿。”
这话一出口，周围空气都静了半拍。
谁都知道，网上的瓜还没消停。
这次布莱恩特现身，纯属意外，没剧本，没策划。
项霄乐真要装，也没这能耐。
海马集团的老总，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也凉了半截。
他不是没想过找韩少麻烦——
可转念一想，算了吧。
人家华氏集团，手里捏着的，是海马集团做梦都想碰的资源。
韩少再牛，也就是个公子哥，没实权。
真动真格的，海马连个渣都不如。
人家韩少在面前耍横，老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就走。
不是怂，是懂分寸。
——这圈子，比的从来不是嗓门大，是底牌厚。
底下那群人心里头都憋着火，这华家少爷凭什么一现身，他们就得夹着尾巴走人？晚宴还没开席呢，就被赶出去，脸往哪搁？
“哎，真不巧，我这边还有点急事得去处理，今晚真抽不开身。”布莱恩特话里有话，悄悄给项霄乐递了眼色，“要是真有合作意向，他肯定还会多留几天。”
项霄乐一听，笑了：“那可不，我看华总跟你们导演聊得那叫一个热络，差点儿以为俩人要拜把子了。”
两人不约而同扭头，往那边一瞅——华家老总和导演正低头说笑，气氛热得跟烤串摊似的。
布莱恩特啧了一声，摇头叹气：“说白了，导演挑的是能扛事儿的。谁出价高、谁背景硬、谁不怕得罪人，谁才有可能拿下这活儿。华家嘛……就是生下来手里就攥着王牌。”
这话里头，项霄乐听得明明白白——布莱恩特对那韩少的手段，心里早就不爽了。
但他没接茬，只轻轻一点头，啥也没说。
“嗯……第一次来内地，选项目可得擦亮眼。”项霄乐忽然补了一句，拍了下布莱恩特的肩膀，“眼见为实？别闹了，有时候睁眼瞎比闭眼还惨。”
话音一落，人已经没影儿了。
布莱恩特望着他背影，又是一声长叹，转头朝导演那边走。
刚迈两步，就撞上吴晶，对方差点扑他怀里：“你他娘的跑哪儿去了？老子找你找得腿都快断了！不是让你盯着这儿吗？”
项霄乐一摆手：“哎哟，碰见个熟人，聊嗨了，时间嗖一下就没了。你呢？那边情况咋样？捡到漏没？”
吴晶一屁股蹲在台阶上，苦笑：“别提了，漏？我怕是连漏斗都碰不上。韩少一嗓子吼完，全场都炸了，一个个眼睛都红得像赌输的赌徒。我去搭话？那不是自找抽吗？话没说完，估计就得被人拎着脖子丢出去。”
他揉了揉太阳穴，一脸倦意：“我试过接近几个，刚开口，人家脸色立马绿了，连客套话都懒得敷衍。现在这地儿，谁听你谈合作？谁都在等风头过去。”
项霄乐咧嘴：“早跟你说了，白跑一趟。你不信，非要亲自踩一脚屎。现在信了？”
吴晶没吭声，只是点头，眼神有点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