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夜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监护仪的“滴滴”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诗雅雨靠在床头,后背垫着三个枕头,却还是找不到一丝舒服的姿势——胸口的胀痛比傍晚时更甚,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同时扎刺,连带着腋下的淋巴结都肿了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尖锐的疼。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里一沉,不用量也知道,自己发烧了。
床头柜上的体温计显示38.2c,诗雅雨看着那个数字,指尖微微发颤。护士下午来的时候说过,要是发烧一定要及时叫她,可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她不想再麻烦别人,也不想再面对林香的指责。她从抽屉里拿出护士开的退烧药,就着冷掉的温水吞了下去,药片划过干涩的喉咙,留下一阵轻微的灼烧感。
刚躺下没几分钟,婴儿床里的宝宝突然哭了起来,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诗雅雨的心一下子揪紧,想下床去抱孩子,可刚一动弹,胸口的剧痛就让她眼前发黑,只能扶着床头慢慢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哭哭哭!大半夜的哭什么!”隔壁陪护床的林香被吵醒,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嘴里骂骂咧咧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真是个讨债鬼!”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揉着眼睛走到婴儿床旁边,非但没哄孩子,反而伸手拍了拍宝宝的屁股,语气恶劣:“再哭!再哭我就把你扔出去!”
宝宝被她吓得哭得更凶了,小脸涨得通红,小胳膊小腿乱蹬。诗雅雨看着心疼,急忙开口:“妈,你别吓孩子,他可能是饿了……”
“饿了?饿了不找你找谁?”林香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诗雅雨,“你这个当妈的,连口奶都喂不饱他,还好意思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想给我孙子喂奶!”她说着就抱起宝宝,大步走到诗雅雨床边,不由分说地把宝宝往她怀里塞,“快喂!要是再让他哭一声,我饶不了你!”
宝宝的身体刚碰到诗雅雨的胸口,一阵剧烈的疼就瞬间席卷了她,像是有一把刀在乳腺里狠狠搅动。她忍不住倒抽冷气,眼泪瞬间涌满眼眶,可看着怀里宝宝哭得通红的小脸,她还是强忍着。
刚一含住,诗雅雨就疼得浑身发抖,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她能感觉到胸口的硬块比白天更大了,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连带着宝宝的小嘴都像是热的。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撕扯她的乳腺,疼得她几乎要晕过去,只能死死咬着下唇,任由眼泪无声地往下流,滴在宝宝的襁褓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林香站在旁边,双手抱胸盯着她,眼神里满是不满:“你能不能快点?磨磨蹭蹭的,想饿死我孙子吗?我看你就是没用心,要是用心喂,早就喂饱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像针一样扎进诗雅雨心里,让她原本就痛苦的心更添了几分委屈。
诗雅雨想反驳,说她不是不用心,是真的太疼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跟林香争辩没用,只会招来更多的指责。她只能低着头,任由疼痛和委屈在心里蔓延,像一张网,把她紧紧裹住,让她喘不过气来。
宝宝吸了没几分钟,就因为吸不出多少奶而烦躁起来,开始扭动身体,哭得更凶了。林香见状,立刻炸了毛:“你看看!你看看!连奶都没有,还当什么妈!我看你就是个废物!”她说着就伸手想把宝宝抱过去,可刚碰到宝宝,就被诗雅雨拦住了。
“别碰他!”诗雅雨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丝倔强,“他不是饿,是不舒服,你别吓他!”
“我吓他?我看你是疯了!”林香一把推开诗雅雨的手,力道很大,诗雅雨没坐稳,差点从床上摔下去。她抱着宝宝,转身就往婴儿床走去,嘴里还在骂:“真是倒霉,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媳妇,连个孩子都喂不饱,还整天哭哭啼啼的,晦气!”
诗雅雨靠在床头,看着林香把宝宝放进婴儿床,却根本不哄,只是任由宝宝哭着,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想下床去抱宝宝,可胸口的剧痛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流,诗雅雨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觉得自己好没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连喂饱他都做不到。她想起怀孕的时候,自己对未来的憧憬,以为生完孩子后,会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可现在才发现,现实是如此的残酷。
病房里的温度好像越来越低,诗雅雨浑身发冷,即使盖着厚厚的被子,也还是觉得冷。她想起林哲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知道他回来后,会不会看到她的痛苦,会不会心疼她和宝宝。她拿出手机,点开和林哲远的聊天框,想给他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发烧了,胸口很疼,宝宝也很不舒服,可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
她怕林哲远担心,怕他因为家里的事分心,更怕他像林香一样,觉得她是在矫情,是在无理取闹。她只能把所有的痛苦都咽在肚子里,一个人默默承受。
宝宝哭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终于哭累了,渐渐睡了过去。诗雅雨看着婴儿床里的宝宝,小脸还带着泪痕,眉头紧紧皱着,心里满是愧疚。她轻轻下床,走到婴儿床旁边,小心翼翼地给宝宝盖好被子,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小声说:“宝宝对不起,是妈妈没用,让你受苦了……”
回到床上,诗雅雨再也忍不住,眼泪无声地流淌。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充满了绝望。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涨痛、发烧、孩子的哭闹、林香的指责,这些痛苦像一座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以前的自己,活泼开朗,对生活充满热情,可现在,却变得如此脆弱,如此绝望。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困在牢笼里的鸟,无论怎么挣扎,都飞不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诗雅雨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没睡多久,就被胸口的剧痛疼醒了。她睁开眼,看到林香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条热毛巾,不由分说地就往她胸口按去。
“妈!别!”诗雅雨吓得赶紧躲开,“护士说不能热敷,会加重水肿的!”
“护士懂什么!”林香的语气很凶,“我这是为了你好,热敷能退烧,还能把硬块揉开,你要是再不听话,就算烧成肺炎,我也不管你!”她说着就再次把热毛巾往诗雅雨胸口按去,诗雅雨只能死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靠近。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两个人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诗雅雨看着林香固执的脸,心里一片冰凉。她知道,这场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而她,只能在这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继续挣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