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比来时更沉默，也更迅速。殿堂守卫消失，沿途的奇异生态似乎也因为“钥匙”能量的耗尽而陷入更深沉的休眠。当龙裔据点那熟悉的防御高墙终于映入眼帘时，已是离开后的第十三天深夜。
雷浩和王琨早已接到消息，亲自在警戒哨塔上等候。看到疲惫不堪却人人气质迥异的远征队时，雷浩的大嗓门第一个炸响：
“林队！可算回来了！”他冲下哨塔，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少了两个熟悉面孔以及几人身上的伤痕时，脸色一沉，“妈的，折了人？”
“折了两个。”猴子声音沙哑，带着愤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老孙和小斌……回不来了。”
王琨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林爻大、小雅和老陈，最终落在林爻大身上：“看来，收获与代价……成正比？”
林爻大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那块布满裂纹、已彻底暗淡的翡翠晶体残骸抛给王琨：“收获在里面。代价……”他顿了顿，“在外面。”
王琨接过晶体，入手微温，却再无神奇波动。他看向林爻大，等待下文。
“全体休整，优先治疗伤员。”林爻大对苏沐示意，然后看向雷浩和王琨，“你们俩，还有老陈，跟我来核心实验室。现在。”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还有一种雷浩从未感受过的、近乎实质的压迫感。
核心实验室厚重的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林爻大走到中央操作台前，将手按在生物识别区。
“老陈，接入你的个人终端，开放最高权限数据传输通道。”他头也不回地命令。
“是！”老陈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颤抖，他迅速操作，将手腕上的战术电脑与主控台连接。瞬间，实验室主屏幕亮起，海量复杂到极点的数据流开始疯狂滚动，夹杂着无数从未见过的符号和动态结构图。
“这……这是什么鬼画符？”雷浩瞪大眼睛，屏幕上那些仿佛活过来的能量回路和植物结构剖面图让他眼花缭乱。
“不是鬼画符，”老陈盯着屏幕，呼吸急促，“是‘播种者’文明的核心植物科技树！能量物质化构筑原理！生命形态编码基础！还有……我的天，这个数学模型……它描述了意识与植物能量场的耦合方式？！”
王琨紧紧盯着那些数据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极度专注时的习惯。“这些东西……验证过吗？直接应用于我们的植物，会不会有风险？”
“验证？”林爻大终于转过身，他的眼神平静，却让王琨感到一阵寒意，“殿堂守卫，就是验证。‘噬渊者’的污染，就是风险。”
“‘噬渊者’？”雷浩捕捉到这个新名词，“就是外面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林爻大没有回答雷浩，而是看向老陈：“把关于‘噬渊’能量结构特征和基础干扰算法的部分，单独提取出来，发给王琨的战术分析小组。我需要他们在一周内，拿出针对性的侦查和早期预警方案。”
“一周？林队，那部分算法基于的数学体系和我们完全不同，光是理解就需要……”
“那就学！”林爻大打断老陈，语气冰冷，“我们没有时间从头研究。用我们现有的知识去碰撞，去试错。优先保证能发现它们，区分它们。”
“是……”老陈被他的气势所慑，连忙点头。
“现在，”林爻大重新看向主屏幕，手指在空中虚划，调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仿佛无数光链交织旋转的三维模型，“说最重要的——合成公式进阶。”
模型展开，显示出不再是简单的两种植物组合。而是多核心能量节点，动态平衡回路，甚至引入了环境能量参数和种植者精神引导变量。
“以前的合成，是粗暴的嫁接和能量激发。”林爻大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清晰而冷酷，“现在，这是‘铸造’。需要精确的能量配比，特定的基质载体，以及……”他顿了顿，“对应的‘权限’。”
“权限？”雷浩不解。
“我得到的知识里，包含一种……类似身份认证的东西。”林爻大解释得模糊，但语气肯定，“越高级的合成，需要的‘权限’越高。目前，我只能解锁到第二阶。”
他手指点向模型中的一个分支。光链重组，显现出几种新的合成路径预览。
“豌豆射手基础形态，叠加‘疾风’能量纹路，引入微量结晶化引导因子……”他念着完全陌生的术语，“可以得到‘晶簇射手’，发射带有穿透和轻微爆破效果的能量晶体簇。”
“坚果墙，嵌入‘大地脉动’回响结构，融合活性根须网络……”又一个预览生成，“‘壁垒树傀’，具备缓慢自我修复能力，并能小范围干扰地面敌人。”
“还有这个，”林爻大调出一个更为复杂、带有明显攻击性的预览，“阳光菇，逆转其能量收集极性，注入不稳定‘裂变’孢子，合成‘凋零菇’——范围持续性生命侵蚀效果，对非植物生命体尤其致命。”
每一个预览都伴随着简要的能量消耗、材料需求和预计效果说明，看得雷浩和王琨心惊肉跳。
“这……这些玩意，”雷浩咽了口唾沫，“听起来比咱们现有的猛多了！那个凋零菇，不就是个毒气弹？”
“比毒气弹更精准，更难防御。”王琨沉声道，他看向林爻大，“代价呢？如此强力的效果，不可能没有代价。能量消耗？材料稀缺？还是……对你说的‘权限’有负担？”
林爻大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能量消耗是基础植物的三到五倍。部分稀有材料，如‘纯净结晶核心’、‘活性古木髓心’，可能需要从特定遗迹或强大变异植物体内获取。”
他抬起头，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至于‘权限’负担……目前感觉是精神层面的消耗和一种‘同步率’的要求。过度使用或强行合成超出权限的植物，可能会遭到知识反噬，或者……引来‘母亲’残留意志的排斥。”
“排斥？”老陈一惊，“艾瑟拉不是说我们是希望吗？”
“希望，不等于可以肆无忌惮。”林爻大冷声道，“它给的是知识和工具，不是保姆。用错了，工具也会伤人。”
实验室里一时寂静，只有仪器运转的微弱声响和海量数据流淌的光影。
“林队，”王琨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些新公式，你打算怎么用？全面替换现有防线？”
“不。”林爻大回答得干脆，“新旧结合，梯次配置。‘晶簇射手’和‘壁垒树傀’作为关键节点和高级防线。‘凋零菇’这类大杀器，严格控制数量和部署位置，作为战略储备。”
他目光扫过三人：“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僵尸和变异体了。‘噬渊者’，科技会残余，还有其他可能出现的势力。力量，必须握在手里，但更要懂得怎么用。”
“从明天开始，老陈，你组建专门小组，消化传输回来的基础知识，建立新的植物数据库和合成模拟程序。”
“王琨，你的小组在理解干扰算法后，开始设计针对‘噬渊’污染的早期检测设备和简易净化方案。”
“雷浩，”林爻大看向这位猛将，“你的任务最直接——带人去扫荡我们控制区周边的b级以上危险遗迹和变异植物聚集地。按新公式的需求清单，收集材料。”
他走到窗边，看向据点外沉沉的夜色。
“我们拿到了改变游戏规则的筹码。”
“但现在，”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