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城头,北风凛冽,卷起黄沙,打在脸上生疼。
秦杨披着一件玄色大氅,站在垛口后,举着一个长长的、包裹着皮革的黄铜圆筒,凑在眼前,向着北方苍茫的地平线望去。正是龙首原琉璃组特制的“千里眼”(望远镜)。
他身边,站着七八个同样穿着便于活动的劲装、神色精干的红棍。有的背着奇怪的测量仪器,有的腰间挂满了各式工具袋。
“丢!仲未见到人影喔!(操!还没看到人影啊!)”秦杨放下望远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脸上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憋佐咁耐,终于轮到老子出嚟透气啦!哈哈哈哈!(憋了这么久,终于轮到老子出来透气了!)”
他回身,用力拍了拍冰冷的城墙砖,对着几位红棍笑道:“几位兄弟,点话?呢趟有排玩啦!(几位兄弟,怎么样?这趟有得玩了!)”
一个负责爆破的火药组红棍搓着手,嘿嘿直笑:“杨哥讲得啱!呢d先系男人该做嘅事!系龙首原日日对住d图纸同瓶瓶罐罐,闷到抽筋!(杨哥说得对!这才是男人该做的事!在龙首原天天对着图纸和瓶瓶罐罐,闷得要抽筋!)”
另一个擅长土木工程的机关组红棍打量着城外的地势,点头道:“地势几好,够开阔,适合摆开阵势,亦适合我地布置大餐。(地势不错,够开阔,适合摆开阵势,也适合我们布置大餐。)”
秦杨大手一挥,意气风发:“无错!嚟到古代,唔打番场大仗,点对得住自己?(没错!来到古代,不打场大仗,怎么对得起自己?)”
他神色一正,开始下达一连串命令,语速快而清晰:
“传我将令!”
“第一!火药刘!你带人,将运来的那二十门‘红衣大将军’(红衣大炮),全部给老子推上预设的一号炮兵阵地!架稳!校准!覆盖城北十里到二十里那片开阔地!我要让突厥骑兵的第一波冲击,就尝尝什么叫天崩地裂!”
“得令!”火药刘兴奋地抱拳,立刻带着几个助手冲下城头。
“第二!机关李!你带工兵营,还有朔州府所有能动弹的民夫士卒,全部拉出去!按这张图!”秦杨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上面用炭笔画满了复杂的线条和标记,“在炮兵阵地前方,给老子挖!挖壕沟!挖陷马坑!要又深又宽,底下给老子插满尖木桩!再布上铁蒺藜!记住,壕沟要交错,不能让他们一口气冲过来!”
他指着图纸:“重点系呢几处斜坡同洼地,要重点布置!佢地骑兵速度快,肯定拣呢d地方冲!(重点是这几处斜坡和洼地,要重点布置!他们骑兵速度快,肯定挑这些地方冲!)”
“明白!二爷放心!保证让他们人仰马翻!”机关李接过图纸,眼神放光。
“第三!观测组!上城楼最高点!架起测距仪!二十四时辰轮班,盯死北面!突厥人一动,我要第一时间知道他们的兵力、队形、主攻方向!”
“是!”
命令一道道下达,整个朔州城像一部精密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一队队士兵和民夫在红棍们的指导下,扛着铁锹、镐头,冲出城门,在城外广阔的荒原上,开始疯狂地挖掘。号子声、铁器碰撞声,响彻原野。
沉重的红衣大炮,被骡马和数十名壮汉合力,缓缓拖上城北一处精心选择的高地。火药组的红棍们熟练地指挥着炮兵清理炮膛,搬运药包和硕大的实心铁弹。
秦杨走下城头,亲自来到挖掘现场。他看着士兵们挥汗如雨,壕沟和陷坑的雏形逐渐显现。
“喂!兄弟!个坑再挖深d!浅咗点绊倒d突厥马?(喂!兄弟!这坑再挖深点!浅了怎么绊倒突厥马?)”
“呢条壕沟,前面要再陡d!后面可以缓少少,等佢地落去就上唔番嚟!(这条壕沟,前面要再陡点!后面可以缓一点,让他们下去就上不来!)”
他用带着粤语口音的官话夹杂着土话,连比划带说,亲自指导。将士们虽然听不太懂全部,但这位京城来的、传说中秦王爷的兄弟亲自下场,那股自信和干劲感染了所有人,干得更卖力了。
傍晚,程咬金和尉迟恭率领的精锐骑兵,风尘仆仆地赶到朔州。两人盔甲上沾满尘土,脸上带着急行军的疲惫,但眼神锐利。
一进帅府,程咬金就嚷嚷开了:“二爷!俺老程来了!突厥狗崽子到哪儿了?让俺先去冲杀一阵!”
尉迟恭也瓮声瓮气道:“没错!憋了一路,正好拿他们活动活动筋骨!”
秦杨看着两位虎将,哈哈一笑,拉他们走到沙盘前:“两位老将军稍安勿躁!仗有得打!但咱们得换个打法!”
他指着沙盘上标注的炮兵阵地和防御工事:“看见没?咱们先给他备上一份‘大礼’!等突厥人来了,先让咱们的‘红衣大将军’发言!轰他个人仰马翻!”
“然后呢?”程咬金瞪大眼睛。
“然后?”秦杨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等他们被炸懵了,阵型乱了,踩进咱们的陷坑壕沟了……两位老将军再率领铁骑,从两翼给我狠狠地冲杀!切割!包饺子!”
尉迟恭抚掌大笑:“妙啊!先挫其锐气,乱其阵脚,再以骑兵击其惰归!二爷用兵,深合兵法!”
程咬金也乐了:“嘿嘿!这法子好!让那帮蛮子也尝尝咱们的新鲜玩意儿!”
秦杨收敛笑容,正色道:“此战关键,在于炮兵的首轮打击效果和步兵的阵地坚守!两位将军的骑兵,是决胜的关键一击!务必听我号令,协同出击!”
程咬金、尉迟恭肃然抱拳:“末将遵令!但凭二爷调遣!”
是夜,朔州城内外灯火通明,备战工作紧张有序。秦杨站在城头,再次举起望远镜望向北方黑暗的地平线,寒风吹动他的大氅猎猎作响。
“快滴嚟啦,等紧你地开饭啊。(快点来吧,等着你们开饭呢。)”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北方的夜空下,一场融合了现代战术思维与古代勇武的杀戮盛宴,已布置妥当,只待客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