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铁要塞深处,那间弥漫着金属锈味、机油臭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甜腻瘟疫气息的“战略指挥洞窟”里,史拉格正烦躁地用手指敲击着他那用坦克装甲改成的桌面。咚咚的闷响在洞窟里回荡。
变化灵伪装成的兽人小子,正指着几块闪烁的数据板,上面显示着吱嘎直播间最新的数据流分析。
“您看,伟大的碎骨者,‘绿皮流感’已在其核心粉丝群体中造成约17%的活跃度衰减,相关区域直播互动数据下降明显。‘黑粉’言论持续输出,其直播间正面评价率已跌破70%关口。”变化灵的声音带着一种计谋得逞的愉悦,“软刀子的放血效果,非常显着。”
“显着个屁!”史拉格却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几个数据板跳了起来,“掉了17%?那剩下的83%呢?!不还在那儿给他吱嘎喊‘wAAAGh’吗?!那亮片片不还亮着吗?!俺要的是他彻底完蛋!是营地全空!是那破直播间黑屏!”
他站起来,动力爪在空中狠狠虚劈一记:“这慢吞吞的折腾,不够劲!一点都不wAAAGh!俺是碎骨者史拉格,不是蹲在窝里下毒蘑菇的屁精!”
变化灵眼底蓝光微闪,它要的就是史拉格这种不耐烦。当简单的阴谋无法满足他暴躁的胃口时,更激进、更危险的计划才会被欣然接受。
“您的勇武与急躁,同样令人钦佩。”变化灵谦卑地低头,声音却带着蛊惑,“确实,瘟疫与谣言如同慢性毒药,需要时间发酵。但若想看到立竿见影的‘大场面’……我们或许需要一点更直接的‘帮助’。”
“直接?”史拉格猩红的眼睛盯住它,“怎么个直接法?俺早就想直接带wAAAGh!过去把他那破窝棚碾平了!”
“不不不,那会引发全面战争,而且……可能正中吱嘎下怀,成为他直播的绝佳素材。”变化灵摇摇手指,“我们要的,是精准的‘外科手术式’打击。打击他的命根子。”
“命根子?”史拉格疑惑。
“就是那台让他能蹦跶的机器。”变化灵指向数据板上吱嘎直播间的画面,“所有那些吵闹、那些灯光、那些跨位面的信号……都来自一个源头,一套核心设备。只要那套设备哑火……”
史拉格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的亮片片就黑了?”
“不仅黑了,是全宇宙都看不见他了。”变化灵的声音压低,充满诱惑,“想想看,当他的几百万‘家人’准时蹲在亮片片前,却发现一片漆黑,只有沙沙的噪音……一次,两次,三次……那些小子还会等他吗?那些‘流量’,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往哪儿飞?”
史拉格呼吸粗重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美妙的一幕:吱嘎气急败坏地对着不亮的屏幕跳脚,小子们茫然四顾然后纷纷涌向他碎骨者史拉格的麾下(或者至少是他的直播间)!
“好!这个好!”史拉格低吼,“咋搞?用大炸炸把他那破塔炸上天?”
“那会暴露我们,而且摧毁可能不彻底,他容易重建。”变化灵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们需要更巧妙……更‘技术性’的手段。比如,派一小队最精锐、最狡猾、最擅长潜行和破坏的小子,悄悄摸进去,找到那设备最脆弱的部分……然后,轻轻地把那根传递信号的‘线’……拔掉。”
“拔线?”史拉格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发出嘎嘎的怪笑,“俺懂了!就像打架的时候先把对面电话线掐了,让他叫不来帮手!好!这个主意阴险!俺喜欢!”
但他随即又皱起眉头:“可俺的小子……你知道的,让他们冲锋砸东西一个顶俩,可这‘悄悄摸进去’、‘精准破坏’……”他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家小子的“潜行”能力没啥信心。
“所以才需要最精锐、最狡猾的。”变化灵早有准备,“比如……您麾下那支‘血刃风暴小子’?他们不是最喜欢从天上搞突然袭击,专挑重要目标下黑手吗?”
史拉格摸了摸他的铁下巴。血刃风暴小子,是他手里一支特殊的快速突击队,装备着改良过的喷气背包和消音(相对兽人标准而言)链锯刀,专门执行敌后破坏、斩首和抢重要零件(比如指挥车上的镀金排气管)的任务。比起正面wAAAGh!,他们确实更擅长这种“偷鸡摸狗”的活儿。
“他们……行吗?”史拉格还是有些犹豫,“这可是去吱嘎的老巢,那小子鬼精鬼精的。”
“正因为是吱嘎的老巢,他才可能想不到我们会用这种方式。”变化灵分析道,“他肯定防备着大规模进攻,但一小队从天而降、目标明确的精英破坏者?尤其是趁着夜色……”
史拉格在洞窟里来回踱步,金属靴子哐哐作响。他内心在交战:一方面,这计划听起来很刺激,很符合他想要的“立竿见影”效果;另一方面,派小子去执行这种不那么“光荣正大”的任务,让他有点别扭。
变化灵趁热打铁:“伟大的碎骨者,想想吧。当吱嘎的直播间突然中断,全宇宙的观众只看到‘信号丢失’的提示时,您的威名将在暗中传颂。这是智慧与力量结合的胜利!而且……”
它顿了顿,声音充满煽动性:“等吱嘎的势力因为失去‘声音’而开始瓦解,您再率领大军正面碾压,岂不是更加痛快?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说,碎骨者史拉格不仅拳头硬,脑子也好使!是全方位无死角的顶流军阀!”
“全方位无死角……顶流军阀……”史拉格咀嚼着这个词,眼睛越来越亮。对啊!光会打架那是莽夫,又会打架又会用脑子,那才是真老大!
“干了!”史拉格猛地停下,动力爪一挥,“就叫……‘断网行动’!俺要让那吱嘎,彻底掉线!”
他立刻对着洞窟外吼了一嗓子:“去!把血刃风暴小队的头儿‘悄声碎骨’给俺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比普通兽人精瘦些、涂着暗红色伪装条纹、背后喷气背包明显经过特殊静音处理的兽人走进了洞窟。他的眼神不像一般兽人那么狂躁,反而透着一种冷静(相对而言)的狡黠。
“老大,您找俺?”‘悄声碎骨’的声音也确实比一般兽人低沉些。
史拉格把计划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悄悄进村、打枪不要”、“找到核心、拔线就跑”、“要像影子一样,完成任务不留名”。
‘悄声碎骨’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点点头。等史拉格说完,他才开口:“老大,拔哪根‘线’?长得啥样?”
史拉格被问住了,扭头看向变化灵。
变化灵早有准备,它假装从怀里(实际上是亚空间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像是从某个机械教档案里撕下来的示意图,上面用简陋的线条画着一个复杂的多线圈组。“根据‘可靠情报’,吱嘎设备的核心信号传输依赖这种高敏感度的灵能-物理复合线路。通常最粗、最闪、连接着最大个水晶头的那根就是。找不到的话……就把所有看着像‘线’的东西都砍了!”
‘悄声碎骨’接过示意图,眯着眼看了半天,似乎努力想理解这些抽象线条。“懂了,找亮的、粗的、连着宝贝疙瘩的线,全砍了。”
“对!”史拉格重重拍他的肩膀,“记住,要快!要安静!得手就撤!俺等你们的好消息!事成之后,俺库房里那台最新款、带八个排气管的砍砍机车,就是你的了!”
‘悄声碎骨’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兽人应有的兴奋光芒:“明白,老大!俺们血刃,就是最黑的影子!”
他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转身快步离开,去召集他的队员了。
史拉格志得意满地坐回他的铁王座,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变化灵则悄然退到阴影中,看着‘悄声碎骨’离去的方向,眼底蓝光幽深。
去吧,愚蠢的绿皮尖兵。 它在心中低语,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这场“断网行动”本身,都将为万变之主带来更多的混乱与笑料。当然,如果能顺便探明那台有趣设备的具体位置和防护情况……就更好了。
它很好奇,那个叫吱嘎的兽人,会给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准备怎样的“惊喜”呢?
是夜,月黑风高(格洛姆星的三颗月亮恰好运行到了同一侧)。五道拖着暗红色尾焰、引擎声被压抑到极致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掠过锈铁山脉,悄然逼近吱嘎所在的废料谷地核心区。
血刃风暴小队,在‘悄声碎骨’的带领下,开始了他们的“断网行动”。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从进入警戒范围的那一刻起,行踪就已经出现在某个“热心观众”打赏的、全天候无死角智能安保系统的监控画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