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强压下心头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冰冷与钝痛,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东西,终究是要面对的。他答应了山猫姐姐,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这不仅仅是一句誓言,更是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唯一支柱。
他缓缓转过头,视线聚焦,第一次真正看向围在自己身边的吴良。
然而下一秒,他嘴角一抽,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吴良此刻的状态……实在过于“醒目”。
这家伙浑身上下,除了腰间一条短裤,再无他物!一身经过淬炼和艰苦锻炼、如同花岗岩般块垒分明的古铜色肌肉,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暴露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健康的油光。
周围不少老师、同学,甚至一些维持秩序的暗夜军士兵,都忍不住投来异样的目光,小声议论着,还有人偷偷举起了手机。
“咦~”嫌弃又带着点惊叹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可吴良本人呢?非但没有半点羞赧,反而愈发挺胸抬头,用力鼓了鼓肱二头肌和胸大肌,展示着自己那堪称“雕塑”般的身材,脸上写满了“看,老子练得不错吧”的骄傲。
对江南来说,这画面冲击力不亚于精神污染。短裤配肌肉猛男,这组合简直炸裂!
就连原本沉浸在担忧中的钟映雪和夏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视觉盛宴”弄得脑袋懵了一下,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夏瑶小声嘀咕:“这人……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种……肌肉变态吧?”
钟映雪也难得地附议:“有点……伤眼睛。”
江南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山猫浴血的身影隔开,轻咳两声,试图打破这尴尬又诡异的氛围。
“咳咳,那什么……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了指昂首挺胸的吴良,“吴良,我这次在灵墟里临时找的队友,盾战方向。怎么样,这……体格,够扎实吧?”
夏瑶捂着脸,从指缝里看他:“小南,你确定……没问题?”她已经开始担心江南的审美和择友标准了。
钟映雪也忧心忡忡地拉了拉江南的袖子,低声道:“小南,要慎重啊……”她真怕江南因为打击太大,产生了什么奇怪的倾向。
江南扯出一个有些生硬、却比之前多了点活气的笑容:“放心,我心里有数。实力和潜力都没问题,就是……个人风格突出了一点。以后可能就是队友了,等这边完事儿,一起吃个饭熟悉一下。”
吴良闻言,立刻拍着胸脯,发出砰砰的闷响,咧嘴笑道:“南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我罩着!”
夏瑶听到“队友”和“灵墟”,暂时把对肌肉猛男的吐槽压了下去,眼睛亮了亮:“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小南,下次进灵墟,带上我呗?我可听说了,你这次在里头搞出了不少动静!”
钟映雪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另一个重点,她看向江南:“等等,队友?你们这是……已经组队了?小南,你之前不是说想考别的学校……”
夏瑶一把搂住钟映雪的肩膀,抢着说道:“雪雪你还不知道吧!小南为了能名正言顺地来咱们松江灵武,这次期末考可是拼了命想拿前三呢!就为了能离你近点,帮你解决那些烦人的苍蝇!你以为罗天翔那混蛋为啥突然‘请假’了?都是小南……呃,和小南的朋友们,咳咳,稍微‘劝’了他一下。”
钟映雪愣住了,她看看夏瑶,又看看脸上带着疲惫却努力微笑的江南,瞬间
钟映雪愣住了,她看看夏瑶,又看看脸上带着疲惫却努力微笑的江南,瞬间明白了什么。商场火灾那次……原来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筹划了吗?
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混着酸涩涌上心头。她一直知道江南对自己好,却没想到他默默做了这么多。
望着江南那双虽然依旧藏着沉重、却为她努力燃起亮光的眼睛,钟映雪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
“傻瓜……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她把脸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带着哽咽。
这种被人默默放在心尖上保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好得让她想哭。
江南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抬手不太熟练地拍了拍钟映雪的背,声音有些干涩:“怕你担心嘛……而且,事情也没完全定下,得先拿到名次才行。”
“肯定能拿到!”钟映雪抱得更紧了些。
夏瑶在旁边看得牙痒痒,像只护食的小狗一样龇了龇牙,心里直后悔:早知道就不说那么多了!这下好了,让这小子占了大便宜!
江南感受到夏瑶“杀气腾腾”的目光,竟然还有心力朝她挑了挑眉,露出一丝带着疲惫却真实的得意。
钟映雪感觉到江南的身体不再那么僵硬冰冷,稍稍放下心,松开了怀抱,脸颊有些微红。
夏瑶立刻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像老母鸡一样把钟映雪护在身后,对着江南瞪眼:“抱一下就得了啊!还瞅?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她赶紧转移话题,对着江南“恶狠狠”地道:“得意什么?三所灵武的精英都在这里,前三?你以为那么好拿?话可别说太满,到时候拿不到,看你这小脸往哪儿搁!”
江南眼中的光芒凝聚了些许,那是属于他本人的、不服输的光彩:“要是我拿到了呢?而且是第一,怎么办?”
夏瑶被他一激,想也不想就道:“你要是拿了第一,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话一出口,她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好像跳进了什么陷阱。
江南嘿嘿一笑,那笑容总算有了点往常的影子,虽然依旧透着疲惫:“简单,要是我拿了第一,你就……嗯,帮我整理一个月的训练器材吧。”他原本想说洗袜子,但觉得似乎太幼稚,临时改了口。
夏瑶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更奇怪的要求,但输人不输阵,立刻反击:“行!那要是你没拿到呢?”
江南耸耸肩,一副光棍样:“那你就帮我整理一个月的训练器材好了。”
夏瑶:“……一言为定!”怎么感觉横竖都是他占便宜?
这时,远处的老师已经在高声招呼所有学员集合,开始统计此次期末考核的灵珠收获,核算成绩。
江南对钟映雪和夏瑶点点头:“我先过去。”
他转身,带着依旧只穿短裤、昂首阔步犹如健美先生巡场般的吴良,以及亦步亦趋、眼睛还红着的唐千雅,朝着集合点走去。
他们这一行三人(尤其是中间的吴良),立刻成为了全场最“亮眼”的风景线,所过之处,回头率百分之两百,议论声嗡嗡作响。
统计按小队顺序进行。很快轮到了江南他们。
江南走上前,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伸手探向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皮质小包——这是他之前从金刚那些手下身上顺来的简易空间储物装备之一,容量不大,但足够用了。
他手伸进去,抓了一把出来。
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灵珠哗啦啦落在老师面前的托盘里,在阳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芒,瞬间吸引了一片低呼。
那负责统计的监考老师推了推眼镜,刚准备开始清点。
江南想了想,觉得不太保险。这次灵墟混乱,暗夜军和白鲨的人打成一团,万一有其他学员运气好,捡到了类似便宜呢?
于是,他又掏出一把,放了上去。
围观的同学:“……”
老师的手顿了顿。
江南脑子里闪过夏瑶炸毛的样子,以及自己许下的“第一”目标,觉得还是再稳妥点好。
第三把灵珠落在已经有些堆起的“小山”上。
四周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就连吴良和唐千雅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知道江南收获不小,可这……是不是太多了点?卖烤串绝对卖不出这个数!
江南感受着周围投来的各种震惊、羡慕、嫉妒的目光,内心却异常平静。这些灵珠,大部分都是在追击或躲避白鲨雇佣兵、以及最后与金刚周旋的过程中,顺手从战场边缘、死去灵兽身上或某些隐蔽角落收集的。
每一颗,仿佛都带着血腥气和昨夜冰冷的记忆。
他没有停,又陆陆续续掏了几次,直到那小皮包彻底瘪下去。托盘早就堆满了,灵珠滚落到桌面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整个集合点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呆了。
那监考老师看着眼前这座小小的“灵珠山”,表情已经从惊讶变成了麻木。他教书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哪个黑铁级学员一次性能掏出这么多灵珠!这得经历多少战斗?或者……走了什么滔天大运?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一颗颗清点,动作小心翼翼。
江南安静地等着,目光有些放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沉寂。
足足数了四五分钟,老师才清点完一小部分,额头上都冒汗了。
江南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全场都能听见:“老师,要不……别数了?估个大概重量?我这儿有个便携秤。”说着,还真从包里(另一个口袋)摸出个小巧的电子秤。
老师:“……”
全体师生:“……!”
按斤称灵珠?!你当这是菜市场买菜呢?!
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统计方式!
那老师脸都黑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同学,请遵守考核纪律!我们按颗数!”
江南“哦”了一声,收起小秤,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但他刚才那“提议”造成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无数道复杂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夏瑶在远处看着,气得直跺脚,她已经预感到自己未来一个月可能要与训练器材为伴了。
钟映雪则担忧地望着江南挺直的、却莫名让人觉得孤单的背影。
她能感觉到,小南虽然看似在“搞事”,但心根本不在这里。他的灵魂,有一部分似乎永远留在了那个洒满月光和鲜血的林间空地。
成绩统计还在继续,但江南小队这夸张的灵珠数量,已经提前锁定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江南本人,则在这片喧闹与关注中,悄然握紧了口袋里的某块冰冷坚硬的碎片
是他从金刚身上抠下来的、最小的一块钻石碎屑。
冰凉,坚硬,仿佛在提醒他失去的温度,和必须背负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