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他平静表象下暗涌的深情，更害怕他可能脱口而出的、那些会搅乱她所有平静的话语。
她已经有吴羽凡了，那是她理智选择的、应该去爱的、也能给她安稳未来的人。
她不能动摇，一丝一毫都不能！
然而，她刚侧过身，甚至来不及迈出一步，手臂再次被牢牢握住。
这次的力量很稳，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坚定，却又奇异地并未弄疼她。
“寒寒，走吧。” 谢景哲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低沉，平静，却像一张无形的网，轻轻罩下。
只这三个字，就让柳寒玉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不……真的不用……”
“我只想跟你说会儿话，” 谢景哲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妥协的叹息，那叹息重重地落在柳寒玉心上。
“我保证，你不喜欢听的，我不会做。你希望的……我会尽量做到。这样，可以吗？”
他终究还是退让了，退到了底线之后。
他不提那些让她慌乱的情愫，只求一个短暂共处的机会。
这近乎卑微的退让，让柳寒玉准备好的所有激烈拒绝，都哽在了喉咙里。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我……” 她徒劳地挣扎着言辞。
“前面有家茶餐厅，很安静。” 谢景哲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但握着她手臂的手，力道稍稍放松，转而轻轻牵住了她的手。
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掌心温热干燥，却让柳寒玉如同触电般，浑身一颤。
她没有再出声反对，或许是那承诺让她暂时松懈，或许是那声叹息里的疲惫让她心生一丝不忍，也或许是……心底深处，那被她死死压抑的、隐秘的渴望，在卑微地躁动。
她就这样，任由他牵着手，穿过熙攘的人流。
他的手很大，几乎能将她的手完全包裹。熟悉的温度从相贴的皮肤传来，带着一种久违的、令她心悸的安全感。
她低着头，不敢看周围，也不敢看他的侧脸，只能盯着两人步伐一致、偶尔交叠的影子，心乱如麻。
一路上，谢景哲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稳稳地牵着她，仿佛握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小心，又坚定。
街市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茶餐厅古朴的门脸出现在眼前。
门上挂着的风铃，随着他们的进入，发出清脆空灵的叮咚声，像是在平静的心湖上，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涟漪无声扩散。
等两人走进茶餐厅，坐到包间里面。
谢景哲叫了一壶清茶，等服务员出去后，才开口，“柳寒玉，对你的喜爱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必躲藏，只要你不喜欢的，我不会去做。”
柳寒玉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副受到惊吓的看向那个稳稳坐在那里，嘴上说着喜爱自己的男人。
“你，你在来的路上已经说过了，不会说我不喜欢听的话的，你怎么能反悔呢？我……我有自己喜欢的人，我很爱他，你，你不能说，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来的，这是不对的。”
柳寒玉的声音在包厢里显得格外尖锐，带着明显的颤抖。
她站起来得太急，茶杯被带得晃了晃，几滴浅褐色的茶水溅在桌布上，迅速晕染开。
谢景哲没有动，只是看着她，那双经历过战场洗礼的眼睛此刻平静得像深夜的湖面。
他等她的呼吸稍微平缓一些，才缓缓开口，“我又怎么来的反悔呢？我说的是‘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做’。但我没有承诺，要把我的心意永远埋在心里。”
“这有区别吗？”柳寒玉觉得自己的声音快要破碎了，“你明知道我不想听这些...”
“你说你不喜欢听，”谢景哲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我问你，如果今天我不说，你就真的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听到我叫你，你下意识的停顿，我看到了。”
他的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柳寒玉努力维持的平静表象。
她确实停顿了，在听见那声“寒寒”的瞬间，身体比意识更先认出了他。
这让她感到一种背叛般的羞耻——对她和羽凡感情的背叛。
“那……那又怎么样？只不过是听到同我名字一样，下意识的一个举动而已。”她强撑着，声音却低了下去，“景哲哥，我再说一次，我爱羽凡，我们很好。你的……你的感情，我很抱歉，但我无法回应，也不应该回应。这对我、对你、对羽凡，都不公平，也不道德。”
“道德？”谢景哲咀嚼着这个词，嘴角浮起一丝几近自嘲的弧度，“在你眼里，喜欢上一个有未婚夫的人，就是不道德，对吗？”
柳寒玉咬着唇，默认了。
“抱歉，”他声音低沉，“我没想让你这么为难。但我以为，至少我们可以坦诚谈谈。”
“坦诚？”柳寒玉的声音微微发抖，“景哲哥，有些话说出来就回不去了。我和羽凡...”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我们已经订婚了，你知道的。”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两人之间微妙的空气上。
“可是，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还没定婚，我一直觉得，只要你们没有结婚，我还是有机会的，是吗？”
谢景哲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茶杯，指节微微泛白。
他如何会不知道？他们订婚那天，他就在隔壁，他想去抢婚的，可是他还是退缩了，因为她不喜欢，他知道的。
“我知道。”他自问自答的说，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所以我才退伍。”
柳寒玉愣住了，重新坐了下来，但依然保持着防御的姿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谢景哲为她倒了一杯茶，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这简单的动作能帮他理清思绪。
“我在部队十年，从没想过要提前离开。但有些感情，当你意识到的时候，它已经生根发芽，你无法假装它不存在。”
“我...”柳寒玉想打断，但谢景哲抬手示意。
“让我说完，之后我会遵守承诺，不再说这些。”他深吸一口气。
“我不想你一直躲着我，柳寒玉。如果我们之间有个了结，那至少应该是清清楚楚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后每次你见到我都像受惊的小鹿。”
“那你为什么还要...”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