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试过了。”谢景哲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无奈,“我试过远离你,试过不打听你的消息,试过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我甚至申请延长了任务时间,在边境多待了三个月。但没用的,柳寒玉。当我站在边境线上,看着远处的山峦,脑子里想的却是第一次见到你,你当时的模样,既窘迫,又不忘你的善意,当时觉得你一个小女孩甚是可爱。”
“后来跟你的接触,知道你是昊然的妹妹后,我发现我对你的关注多了起来。再后来可事情没有按照我想的发展,不再是对朋友妹妹的关注,相反,我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这份感情不是一时兴起,是一眼万年。”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而深邃地看着她,那里面没有了刚才在街上的急切,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近乎疲惫的坦诚。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就像太阳会升起,季节会轮转,我喜欢你,也是一个事实。你只需要听着,然后记住:我,谢景哲,喜欢你。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更与吴羽凡无关。”
柳寒玉的嘴唇动了动,想反驳,真的无关吗?却找不到更有力的词句。
她当然知道什么是事实,一份感情似乎有点沉重,不论她说什么都是错。
可她和吴羽凡从小到大的牵绊是事实,羽凡对她的好是事实,她决心与他共度一生也是事实。
可为什么,当谢景哲如此平静地说出“喜欢”时,她的心会像被什么撞了一下,闷闷地疼?
“那你……”柳寒玉感觉说什么都是错,她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
“因为今天看到你转身想逃的样子,我意识到我可能做错了。”谢景哲坦诚地说,“我以为只要我不说,这份感情就会慢慢消散。但显然,你察觉到了什么,这让你感到不安和困扰。我不想成为你生活中的阴影,柳寒玉。如果我的感情让你感到压力,那我宁可把它说清楚,然后让你看到我会如何处理。”
他往前倾了倾身,眼神认真而坚定,“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给你压力,也不是要你做什么选择。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我会处理好它。”
包厢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街道嘈杂声。
柳寒玉手有些抖,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服务员敲门进来,端上点心,打破了包间里紧绷的气氛。
等服务员离开后,柳寒玉终于开口,声音很轻,“羽凡对我很好,我们从初中就认识,他了解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缺点和脆弱。我...我不能伤害他。”
“我知道。”谢景哲点头,“我也没想让你伤害任何人。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拉住你,更不该说这些。我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你不会在我这里遇到任何尴尬或不适,也不会因为我而感到困扰。我会像对待朋友的妹妹一样对待你,仅此而已。”
柳寒玉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敏锐。
他看出了她的恐惧——不是对他的恐惧,而是对自己内心某些不确定性的恐惧。
她害怕的也许不是谢景哲的感情,而是自己内心深处那一瞬间的动摇,那种在听到他声音时心跳漏掉一拍的反应。
“我上辈子...”她突然开口,又立刻停住了,像是说错了话。
谢景哲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不寻常的措辞,但他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等着。
“我和羽凡,不只是这辈子的缘分。也许你不会相信,但在我心里,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久到我无法想象没有他的人生。”
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会对谢景哲,自然而然的说起“上辈子”的事。
“我明白了。”谢景哲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坐回对面,神情比刚才更加凝重,“这就是为什么,你对他有那么深的执念。”
“不是执念,是...”柳寒玉想解释,却找不到合适的词。
“是命运,是注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选择。”谢景哲替她说完了,“我懂了。真的。”
他看着柳寒玉,眼神复杂,“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感情也不是轻浮的冲动。在部队的这些年,我见过生死,知道什么是一瞬即逝,什么是值得珍惜。当我意识到对你的感情时,我考虑了很久。”
柳寒玉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那份认真,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谢景哲继续说,“不是放下对你的感情——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而是放下‘要和你在一起’的念头。我会开始我的新生活,开我的公司,认识新的人。而你,可以安心地和吴羽凡在一起,不用再担心我会打扰你们。”
他说得那么坦然,那么笃定,柳寒玉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准备好的所有拒绝和辩解,在他这种坦诚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为什么要退伍?”她突然问,换了个话题。
谢景哲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在部队的时候,我总以为保护国家就是保护重要的人。但后来我发现,如果连身边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那所谓的保护就太空洞了。我想换种方式生活,也许能更真实地感受到自己在为什么而活。”
柳寒玉沉默了。
她想起大哥哥曾经提起过,谢景哲是他们队里最拼的人,明明家庭条件不错,可每次任务都冲在最前面。
“你的公司...准备做什么?”她问,声音柔和了许多。
“安保咨询和培训。”谢景哲回答,“利用我在部队学的东西,帮一些企业做安全评估,培训他们的安保人员。已经谈好了第一个客户,就在这附近的一栋写字楼。”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如果你或你朋友有需要,可以联系我。当然,纯粹是商业推荐。”
柳寒玉看着那张简洁的名片,上面只有他的名字、电话和“磐石安保咨询”几个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她说,将名片小心地放进钱包夹层,没头没尾地说,“我会收好。如果……如果以后有需要,我会联系你。以……客户,或者哥哥朋友的身份。”
谢景哲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光亮,随即被温和的笑意取代。“好。”
“那……那我真的该走了。”柳寒玉站起身,这次的动作稳了许多。
“我送你出去。”谢景哲也站了起来,他没有再试图去拉她的手,甚至没有靠得太近,只是绅士地为她拉开了包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