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还在揣度帝王深意,太极殿偏殿内,沈锦程却早已如遭雷击,怔怔立在原地。
小德子将明黄圣旨轻轻放在他手中,指尖触到那温润的绫锦。
又连忙收回,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沈大人,哦不,瞧奴才这嘴笨的,该掌嘴!”
他虚虚拍了自己脸颊一下,语气愈发恭敬。
“燕王妃,礼部的人不日便会登门,请您量体裁衣、预备吉服。
钦天监已在推算良辰,您与燕王殿下的大婚,指日可待,还请您好生准备着!”
沈锦程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死死盯着手中的圣旨,鎏金字迹刺得他眼眶发热。
他指尖颤抖,几乎握不住那卷轻飘飘的绫罗。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臣…臣接旨。”
是梦吗?
他狠狠掐了自己掌心一把,尖锐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陛下。
竟然真的准了这桩婚事!那个日思夜想、遥不可及的人,往后便是他的夫君了!
小德子离去后,沈锦程独自站在殿中,将圣旨展开又卷起,来来回回摩挲了数遍。
指尖抚过“夫夫相配,佳偶天成”八个字,心底的欢喜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底亮得像盛了漫天星辰,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染上了甜意。
偏殿外,他的几位同僚远远看着,神色却复杂至极。
“哎,沈大人这真是无妄之灾啊!”
一位官员摇着头,满脸同情,“好好的探花郎,前途无量。
却被陛下赐婚给燕王做王妃,这往后的日子…难啊!”
“哼,什么无妄之灾?我看是他手段高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攀附上了燕王!”
另一位官员面露鄙夷,语气尖酸,“简直丢尽了我们读书人的脸面!”
“呵呵,还王妃呢,难不成日后要学着妇人模样,相夫教子?”
有人低声嗤笑,话语里满是嘲讽。
“噤声!”旁边一人急忙拉住他,神色慌张。
“这是陛下亲自赐婚的旨意,你不要命了?敢在这里妄议!”
那人脸色一白,悻悻地闭了嘴,只是看向沈锦程的目光依旧带着不屑与探究。
这些闲言碎语,沈锦程并非没有听见。
只是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即将与霍云霆成婚的喜悦。
那些恶意与揣测,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他最担心的事已然尘埃落定,最大的心愿即将成真,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欢喜的?
沈锦程小心翼翼地将圣旨贴身收好,指尖残留着绫锦的温度,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曾散去。
此刻的他迫切想要见到霍云霆,问个明白。
勤政殿内霍启重重叹息一声,神色凝重道,“如今可满意了?”
心中一阵无力之感袭来,终究还是应允了!
霍云霆一脸正色,恭敬道,“儿臣谢父皇成全!”
他知晓,自己的盘算成功了……
“只盼你日后莫要后悔就是!”霍启沉声道。
“儿臣此生定不反悔!”
桂风送香,满城金粟簌簌落,甜润气息漫过青石板路,钻进寻常巷陌。
而京都城里的八卦流言,比这桂香还要浓烈几分。
街头巷尾、茶肆酒坊,处处都在议论着那桩颠覆常理的皇家赐婚。
“哎呦喂,你们听说了吗?燕王殿下和裴国公,竟都要娶男子为妻!
啧啧,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茶摊前,说书人拍着醒木,故意吊足了胃口。
“可不是嘛!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听过这般奇事!
男子做王妃、做国公夫人,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穿粗布衣裳的妇人摇摇头,满脸不可思议。
旁边一人嗤笑一声:“哈哈,依我看啊,这两家往后怕是要断子绝孙咯!”
“嗨,莫要胡说!”立刻有人反驳,
“这可是陛下金口玉言的圣旨。
就算心里一万个不愿意,难道还能抗旨不成?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到底是犯了什么大错,陛下要这般处置?”
有人压低声音,满脸疑惑。
“谁晓得呢!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哪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能猜透的?
也就凑个热闹,说说罢了。”
流言蜚语飘进裴府时,正厅内一片死寂,唯有檀香在空气中沉沉浮浮。
突然,“哐当”一声脆响划破寂静,一只青瓷茶碗摔在青砖地上,碎裂成数片,茶水溅湿了暗红色的地毯。
“混账东西!你…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裴老夫人满头银丝颤抖,枯瘦的手指着堂下的裴铭,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你让我日后如何去见你死去的爹爹?裴家的香火,难道就要断在你手里?”
裴铭身着墨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对母亲的暴怒,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他微微蹙眉,声音沉稳有力:“母亲,从前我不愿成婚,您日日催逼,愁眉不展。
如今我应下婚事,您反倒这般动怒。这前后矛盾,究竟是何道理?
再说裴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男丁,二弟三弟都快抱孙子了!
咱们家可是人丁兴旺不缺我这一个!还有这可是陛下赐的婚。”
堂内的裴家其他人………
裴老太太气的险些后仰,拄着拐杖,便要打裴铭。
可却撵不上,其他人连忙扶住老太太。
裴老太太,喘息着,狠狠瞪了裴铭一眼,“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来人给老身更衣。
老身这便入宫觐见陛下……”
裴铭见老太太真要进宫突然急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朗声道,“母亲儿子同你直说了吧!
儿子喜欢杨玄以久,十数年前杨玄便是儿子将人掳走的!
儿子只喜欢他一人,也只会娶他一人。
若起您真要拆散我们,那儿子便再将掳走继续回边关待着。”
知晓了了儿子竟然十几年前就掳走了人,老太太睁大眼。
裴家其他人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大哥这么勇的吗?沉吟良久,才缓过来。
“你…你……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老太太满脸自责,她裴家的名声呦可算是全毁了………
裴铭朗声道。“再过几日便是初八,可要抓紧时间了!
二弟三弟,你们成过婚有经验,帮忙操办起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安排起来自己成婚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