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在地上抽搐翻滚的骇人景象,像一盆冰水浇在了其余匪徒的心头。
那墨绿色的液体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在他血管中疯狂游走,引发着肉眼可见的恐怖变化——皮肤下鼓起游移的凸起,青黑色的血管狰狞暴起,眼球迅速充血凸出,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嗬嗬声。
这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更具震慑力,因为这正是他们亲手制造、准备施加于他人的噩梦。
傅枭没有多看阿大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
他迈步,走到被排在第二个的刀疤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脸上带着狰狞疤痕、此刻却因药力而狼狈不堪的匪首。
山洞里只剩下阿大越来越微弱的抽搐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
傅枭的声音打破寂静,冰冷、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刀疤的神经上:
“说,谁是你们的主子?现在,人在哪里?”
刀疤原本因药力和疼痛而半闭的眼睛骤然睁大,浑浊的瞳孔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挣扎着抬起头,试图从傅枭那张冷峻的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只看到了深不见底的寒意。
“你……你怎么会知道……主子?”刀疤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极度的震惊,“谁……是谁背叛了主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们组织最核心的机密,这个十几年前的“实验体”怎么可能知晓?难道……内部真的出了叛徒?这个念头让他比身上的痛苦更加恐惧。
“呦呵,嘴巴还挺硬!” 沈倾倾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嘲讽。
她拍了拍手,从挎包里摸出了那个装着“真言丹”的白玉瓷瓶。
她拔开瓶塞,倒出一粒黄豆大小、色泽乌黑、散发着奇异甜腥气的药丸。药丸在她白皙的掌心滚动,与周围肮脏血腥的环境格格不入。
“林薇。” 沈倾倾唤道,将药丸递过去。
“是,夫人。” 林薇毫不迟疑地上前,接过药丸。她面无表情地蹲下身,一手粗暴地捏住刀疤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另一只手迅速将药丸塞了进去,然后猛地一抬他的下巴,再捂住他的口鼻。
“咕咚”一声,刀疤被迫将药丸吞了下去。药丸入口即化,一股灼热中带着甜腻的古怪液体顺着喉咙滑下。
几乎在药液入腹的瞬间,刀疤的眼神就开始涣散、迷离,脸上的凶狠和挣扎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呆滞的空洞。他的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仿佛随时准备回答任何问题。
傅枭再次沉声问道:“你们的主子,是谁?现在在哪里?”
刀疤的嘴唇开始蠕动,发出含糊的音节:“主子……是……呃——!!!”
就在那个名字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异变突生!
刀疤原本迷离的双眼猛地瞪圆,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他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不是软骨散造成的无力抽搐,而是一种从内脏深处爆发的、扭曲的挣扎!一缕浓稠得发黑、带着刺鼻腥臭的血液,毫无征兆地从他嘴角汩汩涌出,顺着下巴流淌,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漏气般的声音,眼睛死死瞪着虚空,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仅仅几秒钟,他痉挛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彻底瘫软下去,再无声息。
陈默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手指迅速探向刀疤的颈动脉和鼻息。几秒后,他脸色凝重地收回手,冲着傅枭和沈倾倾摇了摇头,沉声道:“死了。”
“嘿嘿……嘿嘿嘿……没用的……蠢货……” 角落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严博士目睹了这一切,竟又发出了一阵嘶哑难听的怪笑,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边咳边笑,模样更加诡异。
“笑什么?!” 沈倾倾怒视着他。
严博士喘着气,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恶毒又得意的光:“他们……都被我师兄……下了‘禁忌丹’……凡是触及核心机密……尤其是泄露主子身份的……都会立刻……毒发身亡!哈哈哈……你们……休想知道……咳咳咳……” 他笑着笑着又咳起来,却依然难掩那份扭曲的“自豪”,仿佛在炫耀他们组织的严密和残忍。
沈倾倾听完,胸口的怒火简直要炸开!这些丧尽天良的混蛋,自己作恶多端,给手下人下这种恶毒的禁制,居然还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站在严博士面前。她没有再动手打他,而是用一种极其平静,却又带着巨大冲击力的语调,缓缓开口:
“我这个人,其实从来不骂人。”
她顿了顿,在严博士和其他匪徒茫然又警惕的目光中,继续用那种清晰、平稳,仿佛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
“因为,我骂的通常都不是人。”
“你们长得丑,其实不是丑。爹妈给的,没办法。但你们心眼儿坏,那是真的坏,坏到流脓,坏到骨子里都发黑发臭。”
“我看你们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嘛……大概是完全没发育。只长了点控制吃喝拉撒和干坏事的神经,一点做人的道理都没装进去。”
她的语速不快,声音也不高,但每一句都像精准的手术刀,剖开这些人最肮脏的内在。
匪徒们起初还试图用凶狠的眼神瞪回去,但随着她一句接一句,那些眼神逐渐变得呆滞、困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这种不带脏字、却字字诛心的“骂”,比直接的辱骂更让他们难受。
沈倾倾越说越流畅,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我就纳闷了,地球演化这么多年,多少凶猛的恐龙、巨大的猛犸象都灭绝了,怎么你们这些祸害,就跟蟑螂似的,还顽强地活在这儿,变着法儿地恶心人呢?是不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严博士被她骂得晕头转向,下意识地、呆呆地问了一句:“啥……啥意思?”
他居然没完全听懂,但本能觉得不是好话。
沈倾倾满腔的愤懑和精心组织的“骂词”被这句懵懂的反问硬生生打断,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憋出内伤。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严博士那张写满无知和残忍的老脸,最终所有的文雅措辞都化作了最直接的情感宣泄:
“奶奶的!跟你们这群听不懂人话的畜生废什么话!”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严博士那令人作呕的嘴脸,对着林薇和陈默,手指向实验桌上那些瓶瓶罐罐,特别是那些装着墨绿色、幽蓝色粘稠液体的瓶子,冷声下令:
“林薇,陈默!去!把桌子上那些他们自己弄出来的、恶心的‘进化液’,都给他们注射上!剂量加倍!自己研制出来的‘宝贝’,就别留着祸害别人了!今天,让他们‘自产自销’,好好体验体验!”
“是!夫人!” 林薇和陈默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应道。两人迅速走到长桌前,熟练地拿起几个还没用过的、最大号的注射器,拔掉针帽,插入那些颜色最诡异、看起来最粘稠的液体瓶中,狠狠抽满了整整一管!
看到那粗大的针头和针管里蠕动般的诡异液体,墙边的匪徒们彻底崩溃了!他们亲眼看到了阿大的惨状,听到了刀疤毒发时的惨叫,对这东西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不!你不能这么做!这是犯法的!我们应该交给法律制裁!你们不能私自动刑!” 一个匪徒哭喊着,试图搬出法律,浑然忘了自己刚才还视人命如草芥。
“走开!别过来!啊——!” 另一个看到林薇拿着针管走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扭动身体想要远离,却只能像蛆虫一样在地上徒劳地蠕动。
“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做!别给我打那个!那是毒药!会死人的!” 猴子声嘶力竭地求饶,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凶悍。
整个山洞瞬间充斥着鬼哭狼嚎、绝望的求饶和咒骂,与之前他们谈论“实验体”时的冷漠残忍形成了尖锐的讽刺。
沈倾倾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嘈杂:
“呵!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自己亲手研究出来的‘伟大发明’,自己倒是怕成这样?”
她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扫过每一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语气骤然转厉,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那些被你们抓来、锁在笼子里的人,那些被你们当成‘材料’注入这些鬼东西的人,他们当时是不是也这样求过你们?哭着,喊着,求你们放过他们?”
“你们……放过他们了吗?!”
最后一句话,如同惊雷,在山洞里炸响。
所有的哭嚎和求饶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匪徒们瞪大了眼睛,看着步步逼近的、手持致命针管的林薇和陈默,看着眼神冰冷如霜的傅枭,看着那个看似娇柔、此刻却如同复仇女神般的沈倾倾,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报应,来了。
而沈倾倾,在傅枭默默走到她身边,握住她微微发凉的手时,心中最后一点因即将施加的残酷报复而产生的不安,也消散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