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炼狱般的景象已接近尾声。
随着林薇和陈默将最后一管颜色诡异、粘稠如活物的“进化液”注射进最后一个匪徒的静脉,整个洞穴彻底陷入了一种死寂与疯狂交织的诡异氛围。
哀嚎声、求饶声、咒骂声都渐渐低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非人的痛苦呻吟和身体不受控制的、诡异的抽搐。
墨绿或幽蓝的液体在他们血管中奔流,引发着难以想象的剧变。有人皮肤下鼓起游移的肿块,像有虫子在爬;有人眼球暴突,布满血丝,几乎要掉出眼眶;有人口吐白沫,四肢以反关节的角度扭曲;更有人像最初的阿大一样,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音,生命的气息在快速流逝。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化学试剂刺鼻的气息,以及一种……肉体被从内部破坏时散发出的、难以言喻的腐败前兆。
傅枭冷漠地扫视了一圈这些昔日仇敌如今的惨状,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如古井般的深沉寒意。
十几年的寒毒折磨,无数个冰冷刺骨的夜晚,还有那些被他们害死的、连姓名都无人知晓的无辜者……眼前这一切,不过是迟来的报应。
他知道,从这些人口中已经问不出更多了。刀疤的毒发身亡证明了对方组织的严密和狠毒,“禁忌丹”的存在断绝了通过俘虏直接获取核心情报的可能。继续留在这里无非是增添恶心。
他拿出卫星电话,信号灯在昏暗的山洞里稳定地闪烁着绿光。他拨通了傅宇的号码,声音简洁清晰:“带他们过来吧。”
“是,爷!” 电话那头,傅宇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期待。
挂断电话,傅枭发现沈倾倾并没有像林薇和陈默一样,静静等待或警戒四周,而是像只好奇的小猫,在山洞里东瞧瞧,西看看。她的目光略过了那些痛苦的匪徒和可怕的实验器具,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倾宝,在找什么?” 傅枭走到她身边,轻声问。
“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好东西呀!” 沈倾倾头也不回,小声嘀咕,“这帮坏蛋在这里经营了这么久,肯定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说不定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与其留在这里被烧掉或者充公,不如……嘿嘿。” 她转过头,对着傅枭狡黠地眨了眨眼,那意思不言而喻——劫富济贫(济我们自己)!
傅枭失笑,他的倾宝,有时候胆大包天,有时候又带着点孩子气的小贪财,可爱得让他心头发软。他纵容地点点头:“好,我帮你一起找。”
两人在洞穴里搜寻起来。大部分地方都是简陋的铺位、武器弹药和实验用品,没什么特别。但当沈倾倾走到刀疤之前所在的、那个用几块破烂木板和帆布勉强隔出来的“休息室”时,她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个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金属箱子,通体漆成不起眼的暗绿色,表面有不少划痕和锈迹,但箱体本身很厚实,箱盖上挂着一把看起来就异常坚固的老式黄铜大锁。
“枭哥哥,你过来一下!” 沈倾倾兴奋地招手。
傅枭闻声走过去,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那个箱子。“上锁了。”他观察了一下锁头的型号和箱体的材质。
“能打开吗?” 沈倾倾眼巴巴地看着他,小手已经忍不住去摸那把冰凉的大锁。
傅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在洞穴里搜寻。很快,他在堆放杂物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把消防斧,斧刃虽然有些锈迹,但还算锋利厚重。他掂了掂分量,走回箱子前。
“倾宝,退后一点。” 他示意沈倾倾站远些。
沈倾倾听话地退开两步,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
傅枭双手握紧斧柄,深吸一口气,眼神微凝,然后手臂肌肉贲张,腰身发力,消防斧带着破风声狠狠劈下!
“铛——!!!”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在山洞里回荡,火星四溅!厚重的斧刃精准地砍在锁头的连接处!
一下!锁身变形!
两下!锁舌崩裂!
三下!整把黄铜大锁连同部分箱盖的扣环,被彻底劈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箱子盖因为锁被破坏,弹开了一条缝隙。沈倾倾迫不及待想上前,傅枭却伸手拦住了她。
“我来。” 傅枭的语气不容置疑。谁知道这箱子里除了财物,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或者残留的毒物?他不能让倾宝冒这个风险。
沈倾倾明白他的心思,心里甜丝丝的,乖乖停下脚步。
傅枭用斧头尖小心地挑开箱盖。箱盖缓缓向后翻开,预想中的金光闪闪并没有立刻晃花人眼,因为里面似乎垫着一些防震的绒布。但当傅枭用斧头拨开那些绒布时,饶是以他的见多识广,眉头也微微挑了一下。
箱子的上层,整齐地码放着一摞摞崭新的、用塑料薄膜密封好的美钞,面额都是一百美元,厚厚实实,占据了大半空间。而在美钞的旁边,则是几根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难掩其璀璨光芒的金条,标准的银行规制,黄澄澄、沉甸甸。
拨开这些,下层更是琳琅满目:各色未经镶嵌的宝石原石装在特制的小袋子里,红宝石如凝固的火焰,蓝宝石似深海之眼,祖母绿通透欲滴;还有几个绒布首饰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成套的钻石项链、耳环,以及一些造型古朴但质地极佳的金银首饰,显然是从某些“消失”的游客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
粗略估计,光是这些现金和贵金属,价值就极其惊人,更别提那些珠宝首饰了。
沈倾倾踮着脚从傅枭身后探头看,当看清箱子里的内容时,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小嘴微微张开,随即迸发出璀璨的光芒,简直比箱子里的钻石还要闪亮!
“哇——!” 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压抑不住的惊呼,小手激动地抓住了傅枭的胳膊,仰起脸看他,眼中充满了“我想要!我可以拿走吗?”的渴望和询问,像极了看到心爱玩具的小孩。
傅枭看着她这副“小财迷”的可爱模样,心中最后一点因仇敌和血腥场面带来的阴霾都被驱散了。
他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毫不犹豫地点头,声音低沉温柔:“当然可以。这些都是不义之财,我们拿走,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他的话音刚落,沈倾倾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轻轻一挥——
下一秒,那个沉重的、装满财宝的金属箱子,连同里面的所有东西,如同变魔术般,瞬间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面上只留下刚才被劈坏的锁头。
傅枭知道她是收进了空间。
沈倾倾美滋滋地拍了拍手,感觉空间里多了这么一箱宝贝,连空气都香甜了几分。她又兴致勃勃地在山洞里转了一圈,特别是那几个匪徒头目的“休息处”,翻翻找找,可惜除了些零散的现金和武器,再没找到第二个“宝箱”,不禁有些遗憾地撅了撅嘴。
这时,山洞外传来了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还有压低的命令声。
很快,傅宇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身后跟着一队约二十人、全副武装、身着本地特警制服的精悍队伍。
为首的是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身高一米八左右、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却眼神锐利的男人。
“爷!” 傅宇快步上前。
那戴眼镜的男人也紧随其后,在傅枭面前站定,身姿笔挺,神情恭敬中带着一丝激动:“爷,我是泽恩。” 他的华语带着一点当地口音,但非常流利。
傅枭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侧身,示意泽恩看向山洞内那片狼藉和地上那些已经快没了人形的匪徒,声音平静无波:“十几年前那帮人的余孽,核心成员基本都在这里了。人体实验,生化武器,罪行累累。现在,交给你们了。”
泽恩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迅速扫过山洞内的景象,特别是在那些颜色诡异的瓶罐和阿大等人可怖的现状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但很快收敛。他转向傅枭,语气郑重:“爷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保准让他们接下来的日子,生不如死,绝不会让当年那些牺牲的兄弟们白死,也不会让那些无辜受害者的冤魂不得安宁。这里的后续,包括‘清理’和报告,我都会处理妥当,绝不会牵连到您和夫人。”
泽恩是傅泽手底下泽字辈的人,他是知道内情且值得信任的人,话里的意思很清楚——这些人会被“合法”地控制起来,承受应有的惩罚,而傅枭和沈倾倾的行动,将会被完全抹去痕迹。
“嗯。” 傅枭不再多言,信任地拍了拍泽恩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向一直乖乖等在一旁的沈倾倾。
“我们回去吧,这里交给他们处理。” 傅枭牵起沈倾倾的手,语气恢复了面对她时的柔和。
“好呀!” 沈倾倾点头,乖巧地任由他牵着一起向山洞外走去。经过泽恩身边时,她还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看起来像精英律师多过像特警队长的男人。
走出山洞,重新呼吸到外面带着海腥味的清新空气,沈倾倾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大口,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夜空,将山洞里的污浊和血腥全部涤荡干净。
璀璨的星空下,海浪声依旧,仿佛刚才那场黑暗中的交锋只是一场幻梦。
“就是不知道……背后那个‘主子’,到底是谁,藏在哪儿……” 沈倾倾放下手臂,微微蹙起眉头,小声嘀咕。
解决了眼前的仇敌固然痛快,但幕后黑手依然逍遥法外,像一根刺扎在心里。
傅枭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别担心。你男人我现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我有自保的能力,有傅家,有师父……最重要的是,”
他微微松开她,低头望进她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映着星光和他的影子,“最重要的是,我还有倾宝你。我的福星,我的小仙女,我的……底气。”
沈倾倾被他这番话说得心头滚烫,脸颊微红,但眼神却变得更加明亮坚定。
她反手握住他的大手,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嗯!我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要把那个藏在阴沟里的害人精揪出来!让他付出代价!”
她握了握小拳头,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傅枭看着她,忍不住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好,我们一起。”
夜色温柔,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拉长。
前方的路或许仍有阴影,但此刻,他们拥有彼此,便拥有了面对一切黑暗的勇气和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