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没有想象中的陷阱,只有一条长长的阶梯,通往下方。
阶梯是用青色的石头砌成的,上面刻着与之前壁画上相似的符号。
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嵌着更多的发光晶石,将阶梯照得如同白昼。
而在阶梯两侧的根脚处,则长满了各色奇花异草,花瓣晶莹剔透,像是用琉璃雕琢而成。
有的花朵绽放时还会滴落晶莹的露珠,露珠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天籁。
“这死道倒是比想象中平和。”苏凡心中暗道,却并未放松警惕。
越是看似安全的地方,往往暗藏着致命的凶险。
苏凡迈步走了下去,身后的死门“吱呀”一声自动关上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门已经消失,只剩下光滑的墙壁,仿佛从未存在过。
苏凡放慢脚步,指尖始终萦绕着一缕青白火焰,灵识全力扩散,仔细探查着周围的动静。
阶梯很长,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通道前方出现一片开阔的庭院。
庭院四周矗立着七根巨大的石柱,每根石柱上方都蹲着一个形似狮子的石雕。
这些石雕嘴里衔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珠子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庭院。
庭院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池子,池子里装满了金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比苏凡见过的任何灵泉都要精纯。
池水中开满了白色的莲花,莲花的花瓣上点缀着金色的纹路,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莲池中央有一座白衣女子玉石雕像,面容绝美,身姿曼妙,手中捧着一盏琉璃灯。
灯中燃烧着一团青绿色的火焰,火焰跳动间,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好浓郁的生机之力。”
苏凡能感觉到,这座庭院中的灵气比外界浓郁数倍,而且灵气中蕴含着纯粹的生机,若是在此地修炼,定然能事半功倍。
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庭院太过完美,完美得像是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缓缓靠近莲池,目光落在那些白色的莲花上。
仔细观察之下,他发现莲花的花蕊并非寻常的淡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迹。
而那玉石雕像的眼底,似乎也隐隐闪过一丝红光,只是稍纵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就在苏凡准备进一步探查时,忽见那白衣女子雕像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并非玉石的白色,而是血红一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咯咯咯……”
雕像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声音像是无数女子的笑声叠加在一起,刺耳至极。
笑声刚起,莲池中的白色莲花骤然绽放,花瓣层层展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花蕊。
从花蕊中竟钻出无数细小的白色虫子,这些虫子通体透明,只有针尖大小,密密麻麻地朝着苏凡扑来。
“果然有诈!”
苏凡心中一紧,指尖的青白火焰瞬间暴涨,化作一道火墙挡在身前。
那些白色虫子撞上火墙,瞬间被焚烧殆尽,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焦臭的气味。
可虫子的数量实在太多,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断地从莲花中钻出,仿佛无穷无尽。
那白衣女子雕像手中的琉璃灯里,青绿色火焰忽然暴涨,化作一条条火蛇,朝着苏凡缠绕而来。
这火焰看似温暖,实则蕴含着强烈的腐蚀性,所过之处,地面的玉石都被灼烧出一个个黑洞。
“这哪里是生机之火,分明是蚀骨妖火!”
苏凡脸色大变,不敢有半分大意,将焚火诀全力运转并祭出烬灭剑。
烬灭剑紫黑色的剑焰与青白火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双色火环,将自己护在中间。
九道火环则在空中旋转,化作一尊火焰巨影,巨影张口喷出熊熊烈焰,朝着那些虫子与火蛇烧去。
火焰交织间,庭院中响起阵阵凄厉的惨叫,像是无数冤魂在哀嚎。
那些白色虫子在烈焰中迅速化为灰烬,火蛇也被焚烧得节节败退。
可那白衣女子雕像却丝毫无损,反而眼中的红光愈发浓郁,她缓缓抬起手臂,指向苏凡,口中念起晦涩难懂的咒语:“冥莲蚀骨,幽火焚魂,傀儡为刃,万劫不复......敕!”
咒语声诡谲阴森,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呢喃。
每一个音节落下,庭院中的空气便凝重一分。
那些散落的虫尸与火星竟开始重新凝聚,隐隐有复苏之势。
随着咒语声响起,庭院两侧的墙壁忽然裂开,从里面走出数十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傀儡。
这些傀儡面容与雕像一模一样,只是眼神空洞,手中握着锋利的匕首,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杀气。
它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苏凡围拢过来,匕首上闪烁着幽蓝的毒光。
难道这死道果真是一条死路?
还是……又一道考验?
苏凡晃了晃脑袋,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前推开死门时的猜测。
整座洞府本就是一座轮回杀阵,生门为饵,死门为途,所谓考验从不止于破阵,更在于夺取阵眼核心。
费云与严其生二人贪念作祟,只懂趋利避害,却不懂杀阵的本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他们沦为阵中祭品,恰好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没错。
既然生道是死路,那这里定然藏着真正的生机与机缘!
苏凡脑海飞速运转,目光飞速扫视着庭院。
烬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狰狞的弧线,紫黑色的剑焰所过之处,那些白衣傀儡纷纷被斩成两半。
傀儡体内流出墨绿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毒性,落在地面上滋滋作响,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苏凡脚下的火环飞速旋转,将那些漏网的虫子与火蛇尽数焚烧。
与这些傀儡纠缠下去毫无意义,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
他挥剑斩碎迎面扑来的第三个傀儡,方才破阵时的细节如潮水般涌来。
七兽拉磨时石兽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七只;此刻庭院四周的石柱,不多不少,亦是七根;还有机关为何恰好是七道...…
处处是“七”?
这数字如同一根无形的线,将整座洞府的诡异串联起来。
“七……七......”
他舌尖反复碾过这个数字,灵力流转都随之一滞。
七为少阳之数,阳极生阴,阴极生阳,可七却卡在阴阳转化的夹缝里,似盛未盛,似衰未衰。
就像那七兽拉磨,磨碎的元神永远填不满虚无,只会引来更多杀戮。
七是残缺,是永远无法闭环的轮回。
这是一种永恒的缺憾,一种被强行卡在“生灭之间”的僵局。
正因为有这缺憾,杀阵才能源源不断地滋生杀机,才能让虫尸复苏、火蛇再生,让傀儡如潮水般涌来。
它们是缺憾催生的执念,是杀阵为了填补“七”的空缺而不断催生这些不死不休的攻击!
苏凡的目光猛地望向莲池中央。
白衣女子雕像手中的琉璃灯,灯座并非寻常样式,而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他灵识骤然绷紧,数清了花瓣的数量。
八片!
“八!”
一声惊雷在识海炸响。
八为少阴之数,阴阳相济,奇偶相成。
七是缺憾,八是圆满。
七是流动的杀机,八是静止的枢纽!
整个轮回杀阵以“七”为引,布下重重杀局,却将真正的阵眼藏在这“八”瓣莲灯之中。
只有以八补七,以偶填奇,才能让这永动的杀局形成封闭的圆,才能从根源上断绝杀机!
“原来如此……”
苏凡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眼底闪过彻悟的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