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统眼里，自己多少都带有一点点私心，特别是化作实体做人做了这么久，几乎大把时间都是被关在那地下室里面暗无天日，这个世间气运子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沈望活着对自己影响不大，死了也没什么影响，可他没有想到南鸢反应会这么大。
自己一开始是真的抱着一点私心不想告诉南鸢，再怎么样也要过久一点再告诉她，可是到后面他是真的给忘了，现在有些心虚。
系统接着说：“沈望的寿命早就被他自己耗得差不多了，本来就没几天活头，我之前催你解除共感，就是怕你跟着他一起死！上次我偷偷看过他的寿数，顶多还有两三天，要不是宋云讽救我，我根本就没想着能那么快逃出来，本来我还想着，等他死了，这国家一乱，我们再趁机逃走，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省得后面有人拉着皇后陪葬……你觉得我说的对吧？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系统有些心虚，把双手举起来，一脸认真的发誓，可看到南鸢惨白的脸，把脖子缩了缩。
南鸢只觉得听着这些话浑身发冷，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他还不到三十岁，怎么会寿元耗尽？”
系统：“暴君他虽然是气运子，但是他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去以血祭祀这些法阵是以消耗寿元为代价的，不然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要是只要会就不需要任何代价的使用这些法阵，这个世界就乱套了！”
“沈望他自己知道，用这些是会消耗寿元的吗？”南鸢回忆起沈望使用这些法阵的时候，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好像根本不在意会不会用什么作为代价似的。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当时逼问我你的位置的时候，那知道的可比我还要多呀，而且违背这个世界法则的招魂术，更是要命，他使用了那么多法术，现在能够看上去一点事儿都没有的活到，还能够折腾倒霉的你和我，已经是靠着他气运子的身份了！”
他原来也会死啊……
南鸢脑海里突然闪过刺向沈望的那一刻，他眼底没有愤怒，反而带着一丝近乎解脱的释然。
所以他当时故意刺激自己，难道就是早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想让她亲手了结自己？
这个念头一出，南鸢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一股从未有过的担忧涌上心头。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沈望只有怨恨和敷衍，可此刻听闻他性命垂危，竟会如此慌乱。
她早就应该发现的，沈望怎么那么容易就答应自己见系统，她就应该想到这段时间一直感觉到身体不适，共感一解除，自己的身体又好了很多，这都是因为身体的那些不适感是来自沈望的！
他早就不对劲了，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是一直都没有察觉到呢？只能说沈望在故意的藏着，不想让自己发现，每当痛苦难忍的时候就离自己远远的，共感也感受不到！
她更该想到，为什么沈望知道自己已经解除共感之后，半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似的，原来他就是什么都知道！
解除共感的事情，怕不是也是因为他的默许才进行的那么顺利！
所以……口口声声说一起下黄泉地狱的人，一个没有感情的暴君，一个偏执的只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的人。
因为爱她，所以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和初心，解除共感，只是不希望她和自己一起死，希望她活下去吗？
沈望啊，你的爱怎么那么执着？
爱……真的可以让你变得这么不像自己吗？那我呢？爱吗？
系统没有对沈望有那么多难以言辞的情感，他心疼自己的宿主，也心疼着自己被折磨了那么多天，如今还在脑海里嘟囔着，说沈望死了他们就能彻底自由了。
他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南鸢，看到南鸢早已经泪流满面的脸，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南鸢想到沈望在最后的时候还特别认真的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一刻，真心爱过我？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两天，也知道自己执着的要离开，他问出这种话的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那时没有回答，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望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太认真了，认真到自己连随口说谎的勇气都没有。
沈望会死的这个结果此刻竟让她如此牵肠挂肚，她从未正视过自己的感情，可这份突如其来的担忧，却骗不了人，也骗不了自己！
南鸢猛地回过神，心头那股强烈的执念几乎要破腔而出。
她抬手便掀开车帘，声音带着未干的泪痕与不容置疑的急切：“停！快停下！”
车夫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得一抖，连忙勒住缰绳，马车骤然停下。
南鸢不等车稳，便踉跄着跳下去，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脚步已下意识地要往回迈。
“南鸢，你不要冲动！”系统急忙出声阻拦，“生死有命，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况且……他那般对你，你不是该恨他吗？”
“恨？”南鸢低声重复，泪水再次涌了上来，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幡然醒悟的痛，“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他，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亦是如此。”
这话一出，在马车里面的人，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南鸢顾不上旁人的惊愕，转身便拉住一匹骏马的缰绳，抬手解开与后面马车相连的绳索，目光望向一旁的宋云讽，声音带着歉意却异常坚定：“宋云讽，对不起，你放弃了这么多跟着我一起走，是我拖累了你，可是我现在要回去，我必须回去救沈望！”
“娘亲，我与你一同回去！”沈南昭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他掀帘而出，他不是三岁孩童了，方才他们的对话自己也听在耳中，虽然有众多的不解与惊讶，可是他还是很相信南鸢：“娘亲去哪，我便去哪。”
沈南昭自己当然是要带回去的。
可南鸢正要翻身上马，一只手却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触感带着几分熟悉的温热，南鸢抬眼望去，撞进宋云讽的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