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鸾司密室的深处,星光的余晖仿佛有了生命,穿梭在命运的金线之间,缓缓修补着我道胎上的裂痕。
这次……我真的差点成了祭品。
疼痛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凤无涯行动带来的强烈冲击,一种紧迫感涌上心头。
我心念一动,将指尖的血如朱砂般引出,绘制了一张跨境共鸣符。
网络被迫接收了连接。
我想起了她,还有那龙椅,然后做出了决定:“但既然我醒了,就不能让你一个人疯狂下去。”
在太庙之巅,九龙沉香木雕成的龙椅前,凤无涯毅然挺立。
录亡碑闪烁着光芒,投射出灵启舆图,展示出九座祭坛以及它们所镇压的古老灾厄:肆虐的山脉、逆向生长的植物、吞噬灵魂的矿脉……她的声音冷酷而果断,充满了整个大殿。
她宣布废除“九墟”守护者。
她要用九陵司取而代之,九陵司有数千精英,令人震惊的是,“灵器”也将担任官职。
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死物怎么能掌权呢?!”大臣们喊道。
凤无涯的回应尖锐而坚定:“你们称它们为‘陵墓’,我称它们为‘城市’——看看外面。”
大殿外,天空漆黑如墨,大雨倾盆而下。
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屋檐倾斜,雨水顺着正确的方向流淌,古老的石板路自行重新排列以避开积水,一位老妇人的扫帚自动跳起来扫雪。
在众人面前,数千具无人操控的铠甲自行前进,步伐整齐划一。
众人下跪。
大夏的百姓感恩不已。
她豪迈地举起传国玉玺。
“在大夏,没有平凡之物。” 任何为国家效力的人,无论是人类还是器物,都将获得爵位、俸禄,甚至转世的机会。
一股最纯净的绿色能量从南荒飘来,与一个新生儿相连。
孩子说出的第一个词是“妈妈?” 凤无涯眼中涌出了泪水。
然后她拿起刻有“骨林”的铜牌,将其放在灵器祖祠中。
她宣称:“九墟的守护者不再需要牺牲,而是要永生。” 石碑下沉。
在它的表面,出现了最后一条信息:“牺牲的意义是让更多的人避免牺牲。”
我踏着月光赶来。
我们望着九道光柱,以及天空中纵横交错的金色脉络。
“接下来怎么办?” 在她那壮观的一幕之后,我问道。
她的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将整个王朝锻造成一件神器。” 她一挥手臂,血光洒向天空,下令全国收集灵材以重建皇宫。
“我要让砖块会走路,房梁会唱歌,甚至龙椅……都能呼唤早朝。”
连璟的目光追随着她,但随后缓缓垂下,穿透了层层宫殿的石头,深入到京城下方的地底。
宏伟的蓝图已向世人宣告,但锻造的真正核心,那能锤炼整个国家的熔炉之心,需要一种不同的火焰。
他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眼中带着一丝危险的神色。
“砖块和房梁可以自行学习,” 他轻声说道,声音在风中几乎听不见。
“但龙脉……需要我们亲自关注。”
幽深的密室中,星轨的余晖仿佛拥有生命,化作无数纤细如发的金色丝线,沿着他胸口那道狰狞的道胎裂痕缓缓蔓延,编织、缝合。
那道几乎将他一分为二的伤口,在神秘金纹的修补下,竟奇迹般地开始愈合。
连璟的眼睫微颤,终于彻底睁开。
他的眼神没有半分初醒的迷茫,反而锐利如刀,瞬间倒映出密室穹顶那繁复玄奥的阵图。
他抬起手,修长的指尖轻轻触碰额头,双生契约的烙印传来一阵温热,凤无涯的气息清晰无比地涌入他的感知。
她正在皇宫太庙,立于万众之前,面对着整个大夏王朝的文武百官。
她的声音,她的意志,甚至她此刻君临天下的孤高与决绝,都通过契约纤毫毕现地传递过来。
连璟的嘴角牵起一抹复杂的苦笑,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这次……真是差点变成你的祭品。”
话虽如此,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怨怼,只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无奈和隐隐的骄傲。
他挣扎着坐起身,毫不犹豫地咬破食指,指尖血如朱砂,迅速在身下的阵图核心画下一道扭曲复杂的符文——跨境共鸣符。
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强行撕开一道裂口,接入了那浩瀚无边、唯有文明之主才能触及的“文明之轮”网络。
他眼中的世界瞬间化为无穷无尽的数据洪流。
“不过既然醒了,”他低声自语,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太庙之巅那道孤高的身影上,“就不能让你一个人疯。”
太庙之巅,九龙沉香木雕琢的龙椅之前,凤无涯一袭玄色帝袍,身姿笔挺如剑。
在她身后,由录亡碑投影而成的巨大光幕铺展开来,那是一副前所未见的“灵启舆图”。
舆图之上,九道贯穿天地的光柱位置被清晰地标注出来,正是九墟祭坛的所在。
每一座祭坛之下,都用上古符文镇压着一种足以颠覆世界的远古灾厄:吞噬生机的暴走山川、逆反四时枯荣的诡异草木、能将血肉化为顽石的噬魂矿脉……
她的声音清冷而决绝,响彻庄严肃穆的太庙,也通过遍布京城的法阵,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自今日起,九墟之地,不再由隐世家族轮替守护。朕将另设‘九陵司’,隶属朝廷,每司常备三千精锐,由国库供养,日夜轮值。凡器物通灵者,亦可入司任职,享其俸禄!”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瞬间炸开了锅,如同滚油中泼入一瓢冷水。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地出列,痛心疾首:“陛下,万万不可!器物乃死物,纵然通灵,岂能与我人族精英共掌权柄?此乃乱国之兆啊!”
“乱国?”凤无涯缓缓转身,凤眸中寒光一闪,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你们眼中,那是镇压灾厄的‘陵’,是死地。但在朕眼中,那是即将拔地而起的九座‘雄城’——看看外面。”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殿外天穹,浓云如墨,暴雨倾盆而下。
然而,不可思议的奇景在京城的每一条街道上演。
无数房屋的屋檐竟如活物般自行倾斜,巧妙地将雨水汇聚成流,导入新建的地下水道,街面上竟无半点积水。
古老的石板路感应到行人,竟自行挪移拼合,避开所有坑洼。
东城一位老妇刚要出门清扫门前昨夜的残雪,那把用了半辈子的扫帚竟自己蹦跳起来,唰唰唰几下就将门前清扫得干干净净。
更令人震撼的是,长街尽头,一支由万千器灵组成的军队正列队行进。
明亮的铠甲内空无一人,却步伐整齐划一,发出金铁交鸣的铿锵之声;锋锐的剑戟在空中悬浮,自行组成威严的仪仗,寒光凛冽,杀气冲天。
目睹此景的百姓先是惊愕,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纷纷跪倒在地,朝着皇宫的方向叩首:“神迹!此乃神迹!谢陛下赐灵!”
凤无涯听着殿外传来的山呼海啸,缓缓举起手中的传国玉玺,声震四野:“朕今日便在此立誓:从此以后,大夏无凡物!凡为国效力者,无论人、器,皆可凭功绩获封爵禄,凭忠诚得入轮回!”
就在此刻,遥远的南荒之地,一丝微不可察的震动传来。
那缕自朽贤体内逸散的青气,在天地间游荡许久,终于寻得了最终的归宿——一名刚刚在兽皮帐篷里降生的女婴。
那女婴在母亲怀中,没有哭泣,反而睁开了一双清澈得不像凡人的眼眸,看着喜极而泣的母亲,用尚不成熟的声带,清晰地吐出了一个字:“娘?”
凤无涯感知到了这一幕,那双始终冰冷的凤眸中,泛起一丝极淡的湿润。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刻有“骨林”二字的古朴铜牌,这是九墟守护者“骨林之主”的信物。
她没有将它传给下一任守护者,而是转身投入身后一座刚刚落成、香火未燃的祠堂——“器灵祠堂”。
“从今往后,九墟的守护者不必再以身殉道。”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他们的名字,会随着朕建立的制度,与国同休,永世长存。”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灵启舆图”光芒大盛,随即缓缓沉入地底,与大夏的国运龙脉彻底融为一体,化作了整个王朝最坚实的基石。
光幕消散前,一行碑文最终定格,烙印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牺牲的意义,是让更多人不必牺牲。”
夜深人静,凤无涯独自立于观星台上,俯瞰着灯火渐息的京城。
一道身影踏着月色而来,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旁。
两人并肩而立,仰望星空。
天穹之上,那九道贯通天地的光柱依旧清晰可见,而脚下的大地深处,一道道新生的地脉金纹如同巨兽的血管,正随着整个王朝的心跳而搏动。
“接下来呢?”连璟轻声问道,声音已恢复了平稳。
凤无涯嘴唇微扬,勾起一抹惊世骇俗的弧度:“你说过,王者不独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整个王朝,炼成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器。”
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划破夜幕,一滴殷红的帝血飞出,在空中炸开,化作亿万道血色流光,洒向大夏王朝的四面八方。
“传朕旨意:全国征召‘灵材’,重建皇宫——这一次,朕要让宫殿的砖会走路,梁会唱歌,就连那把龙椅……都得学会自己喊陛下早朝!”
遥远的工地上,命令刚刚传达,一块被灵光浸染的青砖似乎听懂了什么,颤抖了一下,竟摇摇晃晃地蹦跶起来,朝着皇宫的方向,跳出了欢快的第一步。
连璟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疯狂与豪情,目光却缓缓下移,仿佛穿透了脚下厚重的观星台,穿透了层层宫阙的基石,落向了那片承载着整座京城,乃至整个王朝气运的地底深处。
宏伟的蓝图已经向世人宣告,但要真正驱动这件名为“王朝”的神器,其真正的核心,那足以熔炼一国龙脉的炉心,还需要一种截然不同的火焰来点燃。
他露出一抹了然又带着几分危险的笑意,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夜风吹散:“砖石木梁,自有其灵性去学。但那条沉睡的龙脉……恐怕,就需要我们亲自去‘照料’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