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妆之日,后宫嫔妃们也纷纷前来翊坤宫和慈宁宫表达心意。
皇后乌拉那拉氏出手大方,给晴儿和小燕子各添了一套上好的珍珠头面和玉如意,言语间带着中宫应有的慈和。
令嫔魏佳氏笑意盈盈,送上的是一对水色通透的翡翠镯子和几匹上好的苏杭软烟罗,言辞恳切,祝贺连连。
颖妃、纯妃、嘉嫔等人也各有表示,或贵重或精巧,一时间珠光宝气,笑语喧阗。
唯有夏紫薇,只在稍远些的月门边上遥遥望了一眼,翊坤宫门口络绎不绝的热闹景象。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淡青色旗装,脸上脂粉未施,眼底含着深深的羡慕、寂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她默默看了一会儿,便转身悄然离开了。
青灵跟在她身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终于到了大婚之日。
紫禁城中门大开,红毡铺地,一直延伸出宫门。
彩绸高挂,宫灯如昼,映照着每一张喜庆的笑脸。
礼乐喧天,中和韶乐与民间欢快的喜乐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小燕子的花轿由八人抬着,轿帘是极其罕见的孔雀羽线掺着金线织就的盖头,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引得京城百姓夹道围观,啧啧称奇。
她穿着内务府精心制作的喜服,绣着百鸟朝凤的纹样,华丽无比,头上顶着镶满东珠和宝石的沉重凤冠,一只手中紧握苹果,另一只手却仍忍不住悄悄掀开帘缝偷看外面热闹的景象,笑得见牙不见眼。
送嫁的队伍庞大而奢华,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其中许多是体积庞大显眼的摆设和器物)连绵不绝,几乎塞满了从紫禁城到多隆府邸的整条街道。
沿途鞭炮声震耳欲聋,锣鼓喧天,喜钱如雨点般撒向人群,引起阵阵欢呼。
多隆穿着簇新的郡王吉服(贝子级),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戴着大红花,一路上不停地对着欢呼的人群抱拳作揖,咧着嘴笑得合不拢。
一张嘴就没闲过,不是跟轿子里的“福晋”喊话,就是跟路边的熟人打招呼,偶尔还手舞足蹈一下,活脱脱像个戏台上的角儿,惹得弘昼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乾隆派来观礼的李玉也忍俊不禁。
场面之喧闹、喜庆、接地气,堪称京城多年未见之盛景。
晴儿的婚礼则显得更为庄重典雅。
她的花轿同样是八抬,但装饰以正红云锦为主,配以金线刺绣的凤凰牡丹,华贵而内敛。
晴儿端坐其中,盖着绣有祥云瑞鹤图案的红盖头,姿态沉静,两只手捧着苹果,指尖微紧。
她的嫁妆队伍同样庞大,但更侧重于书籍字画、精致家具和低调华贵的珠宝古董,那份沉淀的底蕴无声地彰显着和硕格格的尊贵与老佛爷的厚爱。
送嫁的是宫里有头有脸的嬷嬷和太监,仪仗肃穆。
海兰察身着笔挺的御前一等侍卫(即将授勋)吉服,面容冷峻,身姿挺拔如松,骑在骏马上目不斜视,沉稳如山岳。
但他眼底深处,在那偶尔扫过花轿时,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和郑重之色。
沿途同样是百姓围观,但气氛更显敬畏。
他的军中袍泽自发组成了护卫队,列于两旁,气势森严,使得喜庆之中更多了几分不容侵犯的威严。
老佛爷派出的桂嬷嬷前来亲自送嫁,她神情肃穆而欣慰。
此时,两对新人的府邸早已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多隆府上欢声笑语不断,划拳行令声不绝于耳。
海兰察的将军府则秩序井然,来往宾客多为军中将领和朝中稳重官员。
拜天地,拜高堂(多隆父母灵位前),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洞房花烛,两般光景……
新房里红烛高烧,喜气洋洋。
“多隆府”的洞房布置得极其喜庆,甚至显得有些夸张。
各色糖果糕点堆成了小山,墙上贴着大得离谱的囍字,桌上还摆着一个精巧的斗蛐蛐罐。
“哎哟喂,我的娘娘哟!这凤冠可算能摘了!压死我了!”
盖头刚被喜秤挑起,小燕子就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摘头上那沉重的凤冠,动作麻利得让旁边伺候的喜娘都来不及反应。
多隆正痴痴地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福晋,被灯火映照下格外娇艳的脸庞晃得有些晕乎。
闻言立刻狗腿地凑上去帮忙说道:“格格别动!我来我来!我伺候自家福晋,那是天经地义!”
他笨手笨脚地小心翼翼地帮她取下凤冠,又殷勤地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点心说道:“福晋饿坏了吧?快尝尝,特意给你留的,御膳房的豌豆黄。”
小燕子揉了揉脖子,抓起豌豆黄就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嗯嗯!好吃!多隆我跟你说,今天可热闹了!你没瞧见,街两边的人多得呦……”
她兴奋地手舞足蹈地描述起白天的盛况。
多隆看得眼睛发直,嘿嘿傻笑,完全沉浸在自家格格的可爱劲儿里不可自拔的说道:“那是那是!我福晋是谁?堂堂和硕飞燕格格!那必须是京城头一份儿的排面!以后你想看热闹,相公我保证,天天带你逛去!冰糖葫芦、泥人张、天桥把式,想看啥看啥!”
“真的?!”
小燕子眼睛瞬间亮了,顾不上嘴角的点心渣,一把抓住多隆的胳膊说道:“说话算话?”
“必须算话!”
多隆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多隆对天发誓,这辈子就听福晋的话,福晋说往东我绝不往西!让咱俩的小日子过得比蜜还甜,比今天还热闹!”
小燕子被他逗得咯咯直笑,闻言拿起一块点心塞进他嘴里说道:“那你先把这个吃了!今天你也累坏了吧?”
“不累不累!娶到这么好的福晋,三天三夜不睡都精神!”
多隆嘴里塞着点心,含混不清地表忠心,两人笑闹成一团。
屋外传来弘昼招牌式的哈哈大笑和宾客们的起哄声,更添几分喧闹喜庆。
这对新人的洞房夜,注定是充满欢声笑语和无拘无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