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刚刚在某个大区走马上任,担任代理二把手,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贾岱的电话就在这个节骨眼火急火燎地打了进来,前后不过几分钟,听筒里传来的焦灼语气,让张茂立刻意识到情况非同小可。
电话一接通,贾岱立刻开口,语速极快:“茂哥,我是贾岱!”
张茂那边显然有些意外,但语气沉稳:“贾岱?什么事这么急,慢慢说。”
“慢不了啊茂哥!你在青岛有认识的关系吗?白道黑道,能平事儿的都行!”贾岱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紧迫。
“有倒是有。怎么了?”张茂的语调也严肃起来。
“是振光,他去青岛办事,跟当地一伙人干起来了,现在让人给围了!急需找人保住他,非常急!后面十几辆车在追,他油门都不敢松啊!”贾岱几乎是吼着说出最后一句。
张茂沉吟片刻,迅速做出决断:“行,我明白了。我在青岛认识市局的二把手,你看这个分量行不行?”
“太好了!就找他们!茂哥,全拜托你了!”
“好,你等我消息,我马上联系。”
张茂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翻出通讯录,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了青岛市局一把手的副手——此人正是他的老同学,蔡振荣副局长。
电话接通,张茂开门见山,语气急切却不失分寸:“喂,振荣,是我,北京的张茂。”
“哎哟,老同学!你好你好!”电话那头传来蔡局热情的声音,“今天是什么风,让你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振荣,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非常紧急的事想拜托你。”张茂省去寒暄,直切主题,“青岛的聂磊,你认识吗?”
“聂磊?”蔡局的声音顿了顿,显然对这个名字很是熟悉,“知道。”
“能跟他说上话吗?”
“能。你说,什么事?”蔡局回答得干脆利落。
“聂磊现在带着十几辆车,差不多百来号人,正在追我几个从北京过去的朋友。”
张茂语速加快,“你看能不能出面调解一下,先让他们别追了,缓一缓。另外,我们这边有人伤得不轻,得赶紧找医院救治。这事你要是能帮我摆平,以后你来北京,所有事包在我身上!”
他顿了顿,语气更为沉重,“时间紧迫,我怕再耽搁下去,我那帮兄弟被堵住,就真要出人命了!”
“好,好,我明白了。老同学你放心,我马上处理!”蔡振荣深知轻重,立刻应承下来。
电话一挂,这位市局的实权人物立刻行动,安排手下一位得力干员给聂磊打电话,一刻也没耽误。
此时,聂磊正亲自坐在头车的副驾驶上,死死盯着前方逃窜的车辆,对讲机里不时传来后方车辆报告对方位置的声音。
手机响起时,他颇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看到一个有些印象的号码,勉强接起,语气生硬:“喂,谁啊?”
“聂磊,我是市局的老王。”对方语气带着几分官腔。
“哦,王科啊,什么事?”聂磊目光依旧锁定前方,心不在焉。
“你是不是正带人追一伙从北京来的?”王科开门见山。
“是有这么回事。”聂磊冷笑一声,“怎么了?他们找到你了?”
“你追的那帮人,是蔡局长朋友的朋友。”王科试图缓和气氛,“你看,他们车上有人受伤,情况不妙。你先停手,放他们一马。你也出过气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对不对?给蔡局一个面子。”
“怎么?”聂磊的音量陡然提高,“他找到蔡局长那儿了?!”
“是,找到蔡局了。蔡局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高抬贵手,给他们几个小时治伤,后面的事好商量。”王科继续劝道。
“这面子我给不了!”聂磊斩钉截铁地拒绝,怒火透过听筒清晰可辨,“你来说情不行!就算蔡局长亲自打电话来也不行!北京的怎么了?找谁来说情都没用!我今天追定他们了,非干死他们不可!”
“聂磊,你……你这么做,让我很难办啊,蔡局那边……”王科的语气变得尴尬而为难。
“你难办是你的事!”聂磊毫不客气地打断,“轮得到你教我做事?我怎么对付那帮人,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让蔡局长亲自给我打!”
说完,他根本不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掐断了通话,随手把手机关了机,扔在一边。
“妈的!”他啐了一口,转头对开车的史殿林和车里的兄弟吼道,“继续追!跟紧了!我看今天谁能保住他们!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给!”
那位王科只好硬着头皮,赶紧去敲蔡振荣办公室的门汇报。
他走进局长办公室,面色尴尬地说道:“局长,我刚给聂磊打了电话,北京那边找过来的事,他……他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出乎意料的是,蔡局一听,反而见怪不怪地笑了:“聂磊那脾气你不知道?连我的面子他都未必次次都给,你能说得动他?”
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气,“尤其是这种时候,他正在气头上,去触他霉头,不是自找没趣吗?聂鼎荣那么有钱有势,当初都没能把他怎么样,他不给你面子,你能拿他怎么办?由他去吧。”
另一边,李振光等人的车队已然到了强弩之末。车上伤员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鲜血浸透了座椅。
高则剑看着后视镜里死死咬住的车队,又瞥了一眼油表,沉声道:“光哥,不能再跑了!再跑下去,兄弟们的血就流干了!”
李振光双眼布满血丝,看着身边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的兄弟,猛地一拳砸在车门上,嘶哑道:“找医院!最近的医院!快!”
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朝着最近的中心医院疾驰而去。
车刚以一个扭曲的姿态甩进医院大门,还没停稳,李振光就推开车门吼道:“快!扶伤员进去!动作快!能动的照顾不能动的!”
一行人连搀带扶,狼狈不堪地冲进灯火通明的急诊大厅,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然而,他们刚把伤员安置在走廊的长椅上不到片刻,守在门口望风的小弟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光哥!他们……他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