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拾薪左脚落下,靴底踩实松针覆盖的泥土。青石微动的余震已散,银芒悬于前方半尺,光尾笔直,未偏分毫。
李洛瑶右后半步跟上,木系灵力自指尖渗出,无声没入脚下湿土。土面泛起寸许青晕,稳住二人身形。
钟瑶复制体眉心浅金符纹一闪即隐,她垂眸闭目三息,睁眼道:“气息就在前方二十步内。”
宋拾薪未答,只将莫邪剑握得更紧一分。剑身温热,丹田中微震频率与掌心寒冰符裂痕印记完全一致。
他抬步前行,靴底踏碎松针脆响未歇,银芒已移至左侧一株歪颈古松根部。树皮皲裂,苔藓厚积,湿滑幽暗。
他俯身,右手探出,并未触地,只以先天功引一丝灵气拂过松根苔藓。苔藓微颤,簌簌剥落,露出底下青石一角。
李洛瑶见状,左手飞剑玉柄未离腰间,右手掐诀,一道柔韧藤蔓自袖口无声延展,轻轻拨开石面浮土。青石显露全貌,表面光滑如镜,唯中央一道细直刻痕斜贯而下,末端微挑,如笔锋收束。
宋拾薪指尖悬于刻痕上方半寸,未触。神识沉入其中,感知到一丝极淡却无比熟悉的灵息波动。
他直起身,声音平稳:“是她。”
李洛瑶点头,目光扫过刻痕走势,又望向刻痕延伸所指方向。远处山势陡峻,赤色岩层隐约透出地表,热气蒸腾,正是烈焰谷入口所在方位。
宋拾薪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记号。刻痕深浅均匀,边缘平滑,无拖拽痕迹,非仓促所留。他取出一枚青玉小铃,铃身无纹,铃舌未动,却在他掌心微微震颤,频率与寒冰符裂痕印记完全一致。
他将铃收入戒指,又取出钟瑶笔,笔杆温润,触手生暖。他未点墨,只以先天功包裹笔尖三息,笔锋泛起柔白微光。
他摊开一张空白符纸,右手执笔,落锋即走。主纹取癸水流转之形,一笔到底,无顿无折。辅纹嵌入小培笔所留黄晕残迹——那点土系灵力吸附在青砖缝隙中的赤霄殿地脉余韵,此刻被他以神识牵引,化作细线,融进符纸右下角。
符成刹那,纸面未燃,未亮,只浮起一层薄薄水雾,雾气凝而不散,内里映出七粒微光,如星子悬垂。
钟瑶复制体上前半步,双手结印,指尖泛起淡青涟漪,轻轻拂过符面。水雾骤然收束,凝为一线银芒,直指烈焰谷方向。
李洛瑶问道:“这光……不飘不散,是活的。”
宋拾薪颔首,将符纸托于掌心,银芒随之抬升半寸,稳稳悬于离地三尺之处,如一盏无声引路灯。
他站起身,目光落在刻痕末端。那里附着一星赤色岩粉,细看呈颗粒状,质地粗粝,与寻常山石不同。
他取出一枚玉瓶,小心刮下岩粉,收入瓶中。
李洛瑶蹲身,指尖轻触青石表面,闭目三息,睁眼道:“石质坚硬,非天然形成。是庚金神光反复淬炼所致。”
宋拾薪说道:“她来过这里,留下记号,不是求救,是告知去向。”
李洛瑶问道:“为何是烈焰谷?”
宋拾薪答道:“赤霄殿火纹余韵尚存,但已熄灭。她若被挟持,不会在此刻痕中掺入烈焰谷岩粉。这是她主动选择的方向。”
他将莫邪剑缓缓送回丹田温养,抬步便走。
李洛瑶紧随其侧,木系灵力悄然渗入前方泥土,为二人踏出的每一步铺就微韧青痕。
松针静垂,风息未起,唯银芒悬于前方,光尾笔直,如尺量之路。
宋拾薪脚步加快半分,靴底踩断一根枯枝,发出一声脆响。
李洛瑶左手按在飞剑玉柄上,指节绷紧,未发力。
钟瑶复制体立于左前方半步,疗伤符匣未启,指尖青藤微光隐现。
三人沿小径下行,古松渐远,山势渐陡。地面覆雪已尽,泥土裸露,湿滑泥泞。李洛瑶指尖绿晕始终未散,每踏一步,脚下泥土便凝出寸许青痕,稳住身形。
宋拾薪右手探入储物戒指,取出一张固土符,贴于左臂袖口。符纸微光一闪,隐入布纹。
李洛瑶问道:“烈焰谷常年高温,火毒弥漫,需备驱火丹。”
宋拾薪说道:“已备好。洛瑶,你取三枚。”
李洛瑶应声,右手探入储物戒指,取出一只青瓷小瓶,拔开塞子,倒出三枚赤红丹药,递向宋拾薪。
宋拾薪接过丹药,吞下一枚,另两枚收入玉瓶。
钟瑶复制体忽然抬手,指尖轻点眉心浅金符纹。符纹一闪,她眸光微凝,随即道:“前方五十步,有活物气息。”
宋拾薪未答,只将脚步再提半分。
银芒光尾微颤,光晕略缩,随即恢复稳定。
李洛瑶低声问:“是拾荟?”
宋拾薪说道:“不是。是山雀。”
话音未落,一只灰羽山雀自松枝间振翅飞起,掠过三人头顶,扑棱棱飞向烈焰谷方向。
宋拾薪目光微凝,盯着山雀飞去的轨迹,未追,未停,只将银芒所指方向再次确认一遍。
李洛瑶说道:“它飞得急,像是受惊。”
宋拾薪答道:“烈焰谷外围常有火蜥出没,山雀避之不及。”
他继续前行,步伐沉稳,未疾,未缓。
钟瑶复制体左前方半步,疗伤符匣未启,指尖青藤微光隐现。
李洛瑶右后半步,木系灵力凝于指尖,绿晕不散。
三人行至小径尽头,前方豁然开朗。坡下山势陡降,赤色岩层大片裸露,蒸腾热气扭曲空气。一条焦黑小路蜿蜒向下,路旁岩石发红,裂缝中隐隐透出暗红微光。
银芒悬于坡前,光尾垂落,指向焦黑小路入口。
宋拾薪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路旁一块半人高赤岩。岩面粗糙,布满龟裂纹路,裂缝中嵌着几粒赤色碎屑,与青石刻痕上所取岩粉完全一致。
他蹲下身子,取出钟瑶笔,在赤岩裂缝边缘轻轻一点。笔锋未破石面,只引出一丝微弱灵光,照见碎屑内部纹理。
李洛瑶蹲下,指尖轻触碎屑,闭目三息,睁眼道:“成分相同。不是巧合。”
宋拾薪直起身,将钟瑶笔收回戒指。
他未多言,只将莫邪剑重新唤出,握于掌中。剑身温热,剑尖微垂,指向烈焰谷方向。
李洛瑶问道:“现在出发?”
宋拾薪说道:“出发。”
他抬步,靴底踩上焦黑小路第一块赤岩。
岩面滚烫,靴底灵纹微亮,隔绝热气。
李洛瑶紧随其后,木系灵力自指尖渗出,凝成寸许青晕,稳住脚下。
钟瑶复制体立于左前方半步,眉心浅金符纹明灭一次,随即隐去。
银芒悬于前方,离地三尺,光尾笔直,如尺量之路。
宋拾薪右脚落下,踩中第二块赤岩。
岩面裂缝中,一粒赤色碎屑被震落,滚入路边焦土。
李洛瑶伸手,指尖轻点碎屑,闭目三息。
宋拾薪未停,左脚抬起,尚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