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惶恐(担心被委以“重任”)和试探之后,姜璃发现舅舅似乎并没有让她“接班”的可怕意图,只是单纯在玩一种很新的“游戏”,她那颗不安分的心立刻活络起来,胆子也越来越肥,批示内容逐渐从小心翼翼走向天马行空,最后彻底放飞自我。
场景一:关于边境互市
皇帝念:“北境将领奏请,与北蛮部分部落开设小型互市,以交换皮毛、药材,缓和边患。”
姜璃(眼睛一转,想起画本里商战情节):“批!必须批!但要加一条,让他们用上等貂皮换我们的次等茶叶!嘿嘿,这叫商业策略!舅舅,我聪明吧?”
皇帝(扶额):“……批:准予小规模试行,务求公平,以示天朝怀柔。”(内心:这丫头跟谁学的奸商手段?)
场景二:关于科举舞弊案
皇帝念:“江南道御史弹劾某主考官收受贿赂,泄露考题。”
姜璃(义愤填膺):“哼!贪官!把他抓起来!然后……嗯……让他去扫茅厕!扫一辈子! 看他还敢不敢贪!”
皇帝(嘴角抽搐):“……批:着都察院、刑部严查,若情况属实,依律严惩,绝不姑息。”(内心:扫茅厕……倒也……别出心裁?)
场景三:关于水利工程
皇帝念:“工部请求拨款,修缮黄河某处堤坝,以防春汛。”
姜璃(想起自己玩泥巴的经验):“修!多拨点钱!用最好的泥……啊不,是石料!还要多派些人手,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地修! 不然洪水来了可不得了!”
皇帝(无奈):“……批:准。着工部精打细算,选派得力干员,务必于汛期前完工。”(内心:十二个时辰不停?工匠怕是要先累出汛情了。)
场景四:关于祥瑞
皇帝念:“某地称发现一株‘并蒂嘉禾’,乃祥瑞之兆,请旨是否昭告天下。”
姜璃(立刻想起上次的“煮粥”事件,撇撇嘴):“就知道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告诉他,有这功夫多种点粮食比什么都强!祥瑞能当饭吃吗?”
皇帝(忍不住笑出声):“……批:知道了。地方官当以民生为要,不必务此虚文。”(内心:这话倒是深得朕心。)
几轮下来,姜璃是越玩越嗨,批示越来越离谱,皇帝从一开始的纠正、引导,到最后几乎是放弃治疗,只在姜璃说出特别惊世骇俗的话时(比如把七品官直接提拔成三品)才出手干预一下,大部分时间都是一种“朕倒要看看你还能多离谱”的围观心态。
终于,所有的奏折都在一种诡异而欢乐(至少对姜璃来说是)的氛围中“批阅”完毕。
姜璃从摇椅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一脸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笑意的皇帝,白天和晚上积攒的疑惑和担忧再次涌上心头。她蹭到皇帝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脸上满是认真和忧虑:
“舅舅,”她小声问,“你……你跟璃儿说实话,你是不是……身体真的不行了?所以才……才这样?”(指反常的温柔和陪她胡闹)
皇帝看着她那充满关切(虽然方向完全错了)的眼神,听着这持续了一天的“诅咒”,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那点因为没得到拥抱而产生的郁闷也化作了无奈。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憋了一天的实话:
“朕没病!身体好得很!能吃能睡!朕就是……” 他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朕就是看你抱了福海,抱了皇后,抱了德妃她们,连你表嫂都抱过!怎么就……就从来没主动抱过朕这个亲舅舅?!朕不就是平时管你管得严了点,吓唬了你几次吗?你至于这么记仇吗?!朕也……”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个软绵绵、带着点药草清香和糖果甜气的小东西,猛地扎进了自己怀里,两条小胳膊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皇帝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彻底愣住了。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感受着那真实的、温暖的触感,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他就听见怀里传来姜璃闷闷的、带着点恍然大悟和嫌弃的声音:
“哎呀!舅舅你想要拥抱就直说嘛!绕这么大圈子!又是赏赐又是家宴又是换角色的,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说着,她松开手,然后又用力抱了一下,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
“喏,抱一下!”
松开,又抱一下。
“再抱一下!”
如此反复,来来回回,结结实实地抱了七八下,每一次都用力十足,仿佛要把皇帝那颗酸了一天的心给砸实成了。
最后一下,她甚至踮起脚尖,用力一跳,皇帝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将她抱离了地面。姜璃就趁着这个高度,“吧唧”一声,在皇帝愣神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完事啦!舅舅我走啦!” 她像只完成恶作剧的小猫,灵活地从皇帝怀里溜下来,叽叽喳喳地笑着,头也不回地就跑出了御书房。
皇帝还保持着那个半抱着空气的姿势,额头上那湿润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怀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小身体的温度和馨香。好几秒后,他才缓缓回过神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惊喜、温暖感动和一丝哭笑不得的情绪,如同暖流般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皇帝内心oS - 被巨大的幸福感砸懵了):“抱……抱了?!还亲了?!不止一下?!七八下?!朕……朕不是在做梦吧?!福海!快掐朕一下!”
他站在原地,傻笑了好一会儿,感觉今天所有的憋屈和挫败都值了!比分瞬间逆转!而且是压倒性胜利!
就在这时,已经跑出去的姜璃,突然又折返回来,扒着门框,探进一个小脑袋,眼睛亮晶晶地问:
“对了舅舅!你早上说的那些……公主就免了吧!怪麻烦的!不过……给我加零花钱、加护卫、修澄园什么的,还算数吗?”
看着她那副小财迷的样子,皇帝终于忍不住,畅快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呀你!你这丫头! 算数!都算数!”
“谢谢舅舅!舅舅最好啦!” 姜璃心愿得偿,立刻眉开眼笑,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再次飞走了,这次是真的跑远了。
皇帝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散,心里被填得满满的。他转向一旁同样满脸欣慰笑容的福海,意气风发地吩咐道:
“福海!朕早上说的,关于郡主俸禄、护卫、澄园修缮等一应赏赐,你详细拟个折子,明日就发到宗人府和礼部去!让他们尽快落实!”
“是!陛下!老奴遵旨!”福海笑着躬身,声音里也充满了愉悦。
这一夜,御书房的灯火似乎都变得格外温暖明亮。皇帝陛下终于如愿以偿,虽然过程曲折离奇,但结果……似乎比预想的还要好?至于那些被姜璃“批示”过的奏折如何处理……那就是皇帝陛下需要头疼的另一个“甜蜜的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