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x章 暗夜惊魂,阴谋暗涌
夜色浓稠如墨,连皎洁的月光都被厚重的乌云死死遮蔽。
唯有巷口远处那盏老旧的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摇欲坠,投下几缕昏黄破碎的光线,勉强勾勒出巷内斑驳的墙影。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王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尖锐的挣扎声刺破死寂,王家嫡女王芷嫣被几名蒙面黑衣人死死钳住手臂,粗糙的布料磨得她肌肤生疼。
这些人身形矫健,动作迅捷而粗暴,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眼看就要将她拖入巷子深处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王芷嫣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拼命蹬踢挣扎,指尖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抓不住,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巷顶飞掠而下,悄无声息地切入战局!
“谁?”
为首的黑衣人警觉回头,话音未落,便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凌厉的掌风已袭至面门。
来人正是江临渊。他脸上不知何时已覆上一张毫无纹饰的玄铁面具,冰冷的金属遮住了大半容颜,只余下一双沉静如寒星的眼眸,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他身法奇诡得近乎妖异,动作快得只余一道残影。没有使用任何显眼的兵器,只是并指如剑,掌风如刀,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直直落在蒙面人关节、穴道等脆弱之处。
“噗!”
指风入肉的闷响率先响起,为首的黑衣人只觉膝盖一软,剧痛瞬间传遍全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伏在地。
“呃啊!”“我的手!”
短促的痛呼接连炸开。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那几名原本凶神恶煞的蒙面人便如同被抽去骨头的蛇般,接二连三地软倒在地,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眼中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钳制的力量骤然消失,王芷嫣惊魂未定地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她扶着墙剧烈喘息,胸口起伏不定,凌乱的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模样狼狈却难掩绝色。
她瞪大了杏眼,死死盯着眼前那个身形挺拔的神秘人,心中翻涌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这突然出现的救命恩人的巨大困惑。
“你……你是谁?”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却强撑着维持王家嫡女的镇定与体面。
江临渊并未回答。他的目光掠过地上昏死过去的蒙面人,在其中一人因挣扎而微微敞开的衣襟处,骤然顿住——那布料内侧,绣着一个极其隐晦的银色曼陀罗印记,正是慕家暗卫独有的标识。
果然是慕家。
他心中冷笑一声。
慕家为了在京城立足,当真是不择手段,连绑架胁迫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上了,偏偏对象还是地位超然的王家嫡女。
这是算准了王家投鼠忌器,还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江临渊走到王芷嫣面前,刻意保持着半步的距离,避免引起她的恐慌。他抬手指了指巷口亮着灯笼的方向,动作简洁明了,示意她尽快离开。
看着他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眸,王芷嫣莫名感到一阵安心。
她咬了咬泛白的唇,低声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可否告知尊姓大名?王家必有重谢,绝不敢忘!”
江临渊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依旧沉默。
他转身,黑色的衣袍在夜风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身影几个起落,便如同融入墨色般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仿佛从未出现过。
王芷嫣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直到那道黑影彻底不见踪影,才猛地回过神来。
她不敢久留,连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和发髻,辨认清楚方向后,快步朝着王家在京城的别院跑去,裙摆扫过地面的石子,发出急促的声响。
而此时,江临渊并未真的走远。他隐在巷口对面的大树上,透过浓密的枝叶,确认王芷嫣的身影安全消失在街道尽头后,才悄然翻身落地,返回自己的小院。
“大帅。”
他刚踏入院门,一道黑影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正是他的心腹护卫三千院。
“三千院,”江临渊摘下脸上的玄铁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眉眼间带着一丝冷意,“去查清楚,慕家劫持王家嫡女,到底是想胁迫王家做什么。不必插手,只需要留意慕家后续的动向即可。”
“是,大帅。”三千院领命,躬身退下,身影快得如同鬼魅。
不过半日光景,三千院便带回了确切的消息。
“回禀大帅,慕家近年来在江南漕运和西北皮毛生意上,接连被王家压制,损失了近百万两白银。更重要的是,慕家背后支持的四皇子一系,近来军中开销巨大,早已囊中羞涩,对王家掌控的盐铁资源垂涎欲滴。”
三千院垂首禀报,语气恭敬:“此次劫持,一是想逼迫王家家主在城南那条新开通的盐铁专卖商路上对慕家让步;二是想让王家‘自愿’资助四皇子五十万两钱粮,以充私用。”
江临渊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手中端着一杯微凉的清茶,闻言只是淡淡地啜了一口。茶水的苦涩在舌尖散开,却远不及京城这潭浑水的复杂。
慕家与王家的商业争斗,四皇子与其他皇子的储位倾轧,这些都是盘根错节的漩涡。他如今身份敏感,无意卷入这些纷争。
让三千院留意动向,不过是为了掌握信息,以便在必要时提前规避风险——或者说,在未来某个恰当的时刻,这些信息或许能成为他手中最有用的筹码。
眼下,他的首要目标,仍是顺利摆脱身上的桎梏,彻底脱身。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的书房内,沈清辞正听着侍女惊蛰的日常禀报,秀眉微蹙。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绣竹纹的常服,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与窗外的蝉鸣交织在一起,更显室内的沉静。
“你是说,慕容璟近日异常安分?”沈清辞抬眸,一双清澈的凤眼中带着几分探究,“除了必要的官场交际,几乎足不出户,也未曾再试图联系府上,或是打探我的消息?”
“是,小姐。”惊蛰点头,语气肯定,“玄影亲自盯着,慕容公子这些日子要么在翰林院当值,要么就闭门待在自己的府邸,每日无非是读书、习字、与清客闲聊,确实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沈清辞心中的疑虑更甚。这根本不像慕容璟的性子。
前世,慕容璟对她偏执到了极点,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今生,在珍宝阁被她当众羞辱,又在状元宴上看到她与李文轩相谈甚欢,以他的占有欲,绝不可能如此平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是慕家在背后给他出了什么主意,让他学会了隐忍?还是说,他正在酝酿一个更大的阴谋,等着给她致命一击?
沈清辞沉吟片刻,指尖停在桌面的竹纹上,语气严肃:“让玄影不可松懈,继续盯紧慕容璟,还有慕家的一举一动。慕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越是平静,底下可能越是暗流汹涌。”
“奴婢明白。”惊蛰躬身应下,悄然退了出去。
沈清辞独自坐在书房里,望着窗外枝繁叶茂的梧桐树,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思索慕容璟反常之举时,另一场针对她的阴谋,已在三皇子的府邸中悄然酝酿。
三皇子府的书房内,熏香袅袅,暖黄的灯火将室内映照得一片柔和。
三皇子南宫瑜斜倚在铺着软垫的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成色极佳的羊脂白玉珏,指腹反复摩挲着玉面上的纹路,面容俊雅,眼神却带着几分阴柔的算计。
李文轩恭敬地站在下首,青色的翰林官袍衬得他身姿挺拔,脸上却带着明显的苦恼与急切。
“殿下,那沈小姐……态度始终若即若离。”他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晚辈几次相邀,她虽不排斥接近,却也从未有过半分逾越礼数的表示。下官实在不知,该如何更进一步。”
在沈清辞面前,他那些引以为傲的才学和翰林身份,仿佛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根本无法打动那位心高气傲的镇国公府嫡女。
南宫瑜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玉珏放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抬眸看向李文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文轩啊,你到底是读书人,太过君子。有些时候,温水煮青蛙,反而难见其效。”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诱导:“想要抱得美人归,尤其是沈清辞这等见过大场面、心性坚韧的女子,寻常的诗词歌赋、嘘寒问暖,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李文轩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连忙拱手:“还请殿下指点迷津。”
“需要一点……催化剂。”南宫瑜缓缓道,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过一个危险的弧度,“一场精心安排的‘意外’,比如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或是街上惊马。在她最恐惧、最无助的时刻,你挺身而出,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他看着李文轩骤然变化的脸色,继续道:“这份在生死关头建立的信赖与感激,远比平日千百句甜言蜜语来得深刻。到时候,她对你的印象自然会彻底改变。”
李文轩的脸色微变,显得有些犹豫:“这……此举是否太过冒险?若是控制不当,伤到沈小姐……”
“放心。”南宫瑜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分寸本王自然会拿捏好,不过是虚惊一场,绝不会让她真的受到半分伤害。重要的是那个过程,是你奋不顾身保护她的姿态。”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文轩,你若真想得到沈清辞,得到镇国公府背后的势力支持,这点风险,值得一冒。”
李文轩沉默了。内心的天人交战几乎写在了脸上——对沈清辞的强烈渴望,对权势地位的迫切向往,最终还是压过了那一丝道德顾虑和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拱手,语气坚定:“一切……但凭殿下安排!”
南宫瑜满意地笑了,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很好。具体细节,本王会让人安排妥当。你只需做好准备,届时演好你的角色即可。”
夜色越来越深,三皇子府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映照出两人各怀心思的身影。
一场针对沈清辞情感的阴谋,已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尚在镇国公府中思索慕容璟反常之举的沈清辞,对此还一无所知。
她更不会想到,自己即将陷入一场精心编织的“英雄救美”陷阱之中。
京城的风,似乎越来越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