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另一股洪流正在中原大地上汇聚。
曹操,这位被刘弥“降维打击”成“首席联络官”的枭雄,正亲率本部兵马,从陈留出发,向河南尹腹地稳步推进。
他心中憋着一股火,这火既是冲着董卓,也是冲着那个远在并州的刘弥。
联络员?
我曹孟德岂是为人作嫁之辈!
酸枣会盟,我要让它成为我曹家的起兵之地!
刘弥,你抢占了大义,我便要抢占先机,抢占人心!
大军行至一处,一个名叫枣祗的士人前来投军,献上屯田之策。
曹操大喜过望,一把拉住枣祗的手,大笑道:“天不亡我!得先生此策,何愁兵粮不济!
这便是我与那些只知空谈的诸侯最大的本钱!”他当即引为心腹,感觉自己的剧本,似乎又找回了些许主动权。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再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时也命也”。
当大军路过中牟县时,探马飞报:“报!主公,中牟令杨原,正是当初下令抓捕您的那个,听闻我军路过,吓得连夜卷了铺盖,弃官逃跑了!”
曹操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笑声中却带着些许苍凉和自嘲:
“哈哈哈……杨原,杨原,你也有今天!
想当初我曹孟德亡命天涯,如今却让你一个县令闻风丧胆,这世事当真奇妙!
不过……哼,他怕的不是我曹操,是这天下大势!”
他话音未落,又一探马来报:“报!主公,中牟大族任峻,联合城中世家,开城投降!任峻与张奋正携粮草兵册,前来拜见!”
曹操亲自出营寨相迎。
曹操看着眼前这位主动送上门的豪杰,心中五味杂陈,但脸上却是一片热忱,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任峻的手:
“伯达!你这是雪中送炭啊!我曹操何德何能,能得中牟全县父老如此信任!”
任峻被曹操的热情感染,激动地回道:“明公威加海内,匡扶汉室,乃天下之望!我等中牟士民,愿为明公马前卒,万死不辞!”
曹操心中暗道:这剧本……怎么又变了?
我不是来招兵买马的吗?
怎么成了接收投诚的了?
管他真心假意,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我曹孟德,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东躲西藏的逃犯了!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份“惊喜”,酸枣那边已经闹翻了天。
陈留太守张邈拉着弟弟张超的手,在营帐里急得团团转:“孟高!我们得赶紧啊!袁绍在渤海,袁术在南阳,孙坚在长沙,一个个都比我们地盘大,兵马多!
我们再不动作,这会盟的头筹,岂不都被他们抢去了?”
张超也是一脸凝重:“兄长说的是!我乃东道主,若不主动,岂不被袁绍那等世家子弟抢了风头?
必须广发英雄帖,将这会盟的发起权抓在手里!”
说干就干,张邈立刻派人去邀请附近的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东郡太守桥瑁等人。
桥瑁接到信,一拍大腿:“妙啊!我叔父桥玄一生清名,我岂能落于人后?
来人!
笔墨伺候!
我就以三公的名义,写一封血书,遍告天下诸侯,共讨国贼!看谁还敢不应!”
消息传到渤海,袁绍正对镜自照,捻着胡须,听到“初平元年”这个年号,突然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桌子:“初平!本初!好!
好一个初平!
此乃天意,是天意要让我袁本初来平定这乱世!”
他转身对谋士逢纪大声道:“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我若一呼,天下谁敢不应?
这盟主之位,除了我袁本初,还有谁配坐?
传令下去,点齐兵马,自表车骑将军,即刻开赴酸枣!”
他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河内太守王匡得知消息,立刻对部将说:“本初公一出,我等自当追随,日后封赏,少不了我们的!”
上党太守张杨则盘算着:“我兵少将寡,跟在袁绍这棵大树下最稳妥。”
冀州牧韩馥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谋士沮授说:“左邻右舍都去了,若我不去,岂不成了孤家寡人?
被他们孤立了怎么办?
罢了,罢了,派些人马去意思意思吧!”
曹操的旧友,济北相鲍信,正带着五千精兵赶往中牟,半路得知曹操已往酸枣,急得在马上直拍大腿:“哎呀!走错路了!
孟德兄志向远大,我必须去助他一臂之力,不能让那些世家子弟独占功劳!
全军转向,目标酸枣!”
远在丹杨的太守周昕,接到曹操的信,看完后对弟弟周喁说:“孟德曾救过我之命,此大恩必须得报!
我这就给你募集三千丹阳兵,你带去投奔他,告诉他,我周昕永远支持他!”
曹操见到周喁和那三千精锐的丹阳兵,高兴得合不拢嘴,拍着周喁的肩膀:“好!信义之助,胜过千军万马!
我曹孟德何德何能,能得如此多好友相助!来人,上表!
表周喁为奋武将军!”
一时间,天下风云人物,仿佛都接到了某种指令,纷纷向酸枣汇聚。
长沙太守孙坚,在营中对袁术抱拳道:“将军!董卓老贼,毁我汉室,我孙文台愿为先锋,取他项上人头!”
袁术捻着胡须,心中暗笑:我乃后将军,地位尊贵,孙坚不过一介武夫,正好让他为我冲锋陷阵,我坐收渔翁之利。
他假意客气道:“文台勇冠三军,此战全仗将军了!”
酸枣,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地方,在短短时间内,竟聚集了十几路诸侯,营寨连绵,旌旗如林,成了天下瞩目的中心。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刘弥,依旧慢悠悠地带着他的大军,不紧不慢地向酸枣行进。
他端着酒杯,对身边的荀彧笑道:“文若,你看,这火,烧得旺不旺?”
荀彧微微一笑:“主公神机妙算,天下英雄,尽入彀中。”
刘弥饮下一口酒,眼中闪烁着狐狸般的光芒:去吧,去吧,闹得越凶越好。
等你们斗得精疲力尽,就是我刘弥出场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另一条线上,豫州牧梁王刘元的大军,由老成持重的黄忠统领,也同样慢悠悠地北上。
一个年轻将领催促进:“黄将军!我们走得太慢了!
再不快点,酸枣的大戏都结束了!”
黄忠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主公让慢,便是有他的道理。
急什么?
让那些年轻人先去冲,我们老将,压轴出场才显分量。
刀剑无眼,可别让主公的宝贝疙瘩们,在没见到董卓之前就折损了。”
同黄忠一起北上的有司马徽弟子向郎、广陵海陵人吕岱
跟随于禁北上的来敏、吕范。
酸枣的舞台上,演员已经陆续到齐,只等大戏开场。
而真正的主角们,却还在路上,一个心怀鬼胎,一个气定神闲,一个按部就班。
他们都知道,这会盟,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既是讨董的誓师大会,也是一场无声的权力角逐。
谁能在其中脱颖而出,谁,就能掌握未来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