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刚把本命布和针线盒锁进密室,林夏就迫不及待地说:“走!去晾衣绳小区拿夹克!苏玉都提醒我们了,再不去陈默的影魂该跑了!”
“等等。”陈念拦住她,“先去档案馆查张万山的线索。我们只知道他1953年害死苏玉,1973年成了怨念容器,但他的弱点是什么?档案馆里应该有他的资料——比如他的生辰八字、当年的罪证,这些都能用来克制他的怨念。”
林穗点点头:“对,外婆遗书上说‘要用罪证压住怨念’,张万山的罪证就是1953年的假质检报告,我们得去档案馆找原件。”
四人打车去江城档案馆,档案馆在老城区的政府大院里,是栋五层的红砖楼,门口挂着“江城历史资料馆”的牌子。进去后,工作人员听说他们要查1953年的纺织厂资料,皱着眉说:“1953年的资料在三楼的‘工业档案区’,但很多都发霉了,你们自己小心点,别弄坏了。”
三楼的工业档案区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灰尘的味道,架子上堆满了泛黄的档案盒,标签大多模糊不清。陈念拿出手机照灯,在架子上找“江城纺织厂1953年”的盒子,找了十分钟,终于在最里面的架子上找到了——盒子上写着“江城纺织厂1953年月报及质检报告”,边角已经发霉,用绳子捆着。
“就是这个!”陈念小心翼翼地解开绳子,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叠叠泛黄的纸,大多是月报和考勤表。林夏翻了几页,突然喊:“找到了!苏玉的‘偷窃报告’!”
林穗凑过去一看,报告标题是《关于裁剪车间女工苏玉偷窃工厂布料的处理决定》,内容写着:“1953年10月14日,裁剪车间女工苏玉,利用职务之便,偷窃工厂纯棉布料10米,被仓库管理员李大海当场抓获。苏玉拒不认错,于10月15日畏罪潜逃,工厂决定开除苏玉,并上报纺织局备案。厂长:张万山;管理员:李大海、王建军;见证人:周建国。1953年10月16日。”
报告下面盖着“江城纺织厂”的红章,章印有点模糊,但能看清。林夏气得拍桌子:“这根本是假的!苏玉明明是去举报张万山用次品布!”
“别急,看下面。”陈念指着报告背面,上面有一行手写批注,用铅笔写的,字迹和外婆遗书的字迹一模一样:“张万山伪造质检报告,用次品布(含80%再生纤维)制作军服,共500套,计划10月20日运往朝鲜战场。苏玉发现后,于10月14日向纺织局写信举报,被张万山截获。10月15日,张万山指使李大海、王建军、周建国,将苏玉骗至3号织机旁,闷死在织机内,尸体被绞成纤维,混入10月18日的布料批次中,运往部队。此报告为伪造,目的是掩盖罪行。——苏记裁缝铺 陈秀兰(外婆的名字)”
“是外婆写的!”林穗激动地说,“这就是张万山的罪证!有了这个,就能压住他的怨念!”
周屿突然指着报告上的“周建国”,声音发颤:“周建国……是我爷爷。我爸说我爷爷1985年纺织厂火灾后就死了,怎么会……”
陈念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爷爷没死。1985年火灾是张万山放的,想销毁苏玉的遗物和次品布的证据,你爷爷在火灾中被苏玉的影魂救了,之后改名叫‘周老头’,躲在纺织厂老宿舍区3楼,我去年还见过他——只是他被张万山的怨念缠上了,影子被织走了一半,成了‘活死人’,白天躲在家里,晚上才敢出来。”
“活死人?”林夏有点害怕,“就是……像僵尸一样?”
“不是,是没有影子的人。”陈念解释,“被怨念织走影子的人,不会死,但会慢慢失去意识,变成怨念的傀儡,只有找到自己的影子,才能恢复正常。你爷爷现在还有意识,因为苏玉的影魂一直在帮他压制怨念。”
林穗突然想起外婆遗书上的话:“周建国是帮凶,但也有悔改之心。”她看着周屿:“我们去见你爷爷,他应该知道张万山的弱点——比如3号织机的破绽,或者苏玉本命布的用法。”
周屿点点头,虽然害怕,但还是坚定地说:“我去见他!只要能救我哥,能帮苏玉阿姨,我不怕!”
四人离开档案馆,拿着假报告的复印件,往纺织厂老宿舍区走。老宿舍区就在纺织厂旁边,是一排红砖楼,墙皮斑驳,窗户上大多挂着破旧的窗帘,看起来很荒凉。3号楼在最里面,楼道里没有灯,黑乎乎的,只能靠手机照灯。
爬到三楼,301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咳嗽声,跟破旧风箱似的,一声接一声,听起来很虚弱。林穗敲了敲门:“周爷爷,我们是周屿的朋友,来看看您。”
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周屿……是小阳的弟弟?”
“是我,爷爷。”周屿往前一步,声音有点抖。
门完全开了,里面站着个老头,头发白得像雪花膏,脸皱得像揉过的纸,穿着一件灰色的旧棉袄,袖口磨破了。他的眼睛很浑浊,没有神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像个蜡人。最奇怪的是,他没有影子——地上只有手机照出的光,没有他的影子。
“进来吧。”周建国转身往里走,脚步有点飘,像踩在棉花上。
屋里很暗,只有一盏15瓦的灯泡,亮着微弱的光。屋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个铁皮盒,和周屿的那个很像。
“你们是来查1953年的事?”周建国坐在椅子上,咳嗽了几声,“我等这一天,等了四十年了。”
“爷爷,您为什么要帮张万山害苏玉阿姨?”周屿忍不住问。
周建国的头低了下去,声音发颤:“我……我是被张万山逼的。他说如果我不帮他,就把我儿子(周屿的爸爸)开除,让我们全家饿死。1953年,我只是个仓库管理员,没权没势,只能听他的。”
他抬起头,眼里含着泪:“那天,我们把苏玉骗到3号织机旁,说‘厂长找你谈布料的事’。苏玉一进去,张万山就关了灯,我们三个按住她,她拼命挣扎,喊着‘你们会遭报应的’,喊着‘那些战士会送命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的眼神。”
“后来呢?”林穗问。
“后来张万山启动了织机,把她……绞成了纤维。”周建国的声音哽咽了,“我害怕,我晚上睡不着,总梦见她拿着针线扎我,说‘我的影子呢?我的布呢?’1985年火灾,张万山放火烧仓库,想销毁证据,我去救苏玉的本命布,被织机扎了一下,留了三道疤——苏玉的影魂救了我,她说‘你有悔改之心,我不杀你,但你要帮我守住本命布’。”
他撸起袖子,手腕上有三道浅红色的划痕,和101柜门、缝纫机上的一模一样:“这是苏玉给我的‘忏悔验证码’,她说等林穗来,让我把这个给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顶针——和林穗、周屿手里的顶针一模一样,只是这枚缠着红丝线,“这是第三枚顶针,苏玉的本命顶针,缝镇怨符时要用。”
林穗接过顶针,三枚顶针放在一起,突然“叮”地响了一声,红丝线、黑丝线、灰麻线缠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镇”字。
“张万山的弱点是什么?”陈念问。
“他的弱点是苏玉的本命布和1953年的假报告。”周建国说,“把假报告缝在本命布上,贴在织机针杆上,再用三枚顶针压住,他的怨念就会散。但要在10月15日那天,苏玉的忌日,怨念最弱的时候做。”
“现在是3月,离10月还有七个月。”林夏有点急,“这七个月里,张万山会不会出来害人?”
“不会,他每十年才会出来一次,上次是1993年,下次是2023年10月,也就是今年。”周建国说,“我们还有时间,先去拿陈默的夹克,再去101拿镇影布,集齐四块布,等着10月15日。”
就在这时,窗外飘来一块藏青布,绣着“苏玉”两个字,针脚渗血,滴在地上缝出箭头指向晾衣绳小区:“该去拿引路布了。”
周建国看着布,叹了口气:“苏玉一直在帮我们,我们不能让她失望。”
林穗攥着三枚顶针和假报告,心里有了底气——集齐四块布,封印张万山,救苏玉和那些影魂,这场织了几十年的影子局,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