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幕上的画面从温馨转向日常。
林若常又在喝她那杯苦咖啡,而汤姆则习惯性地递上一杯白开水,皱眉唠叨着她的胃病。
“啧,这场景……”小天狼星·布莱克靠在椅背上,咂了咂嘴,“我敢说,就算是詹姆和卢平最啰嗦的时候,也没这么像个老妈子过。这小子……居然会操心别人喝不喝热水?”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荒诞感,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哈利,似乎想起了自己作为教父却未尽的责任。
当汤姆平淡地说出“比如去竞选魔法部长”时,空间里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魔法部长?!” 罗恩·韦斯莱瞪大了眼睛,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他?认真的?我是说……另一个世界的他?”
“从内部‘改良’……”赫敏咀嚼着这个词,眉头紧锁,但眼中闪烁着思辨的光芒,“这确实比单纯的破坏要聪明得多,也困难得多。魔法法律执行司……如果他有能力理清那些陈年旧案和愚蠢条款,倒也不是坏事……”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似乎在认真思考其可能性。
画面里,林若常评价“至少不会弄脏地毯”,并抛给汤姆那枚“特别顾问”徽章,说出“也代表你身后永远有我”时。
“哇哦。”弗雷德(或乔治)吹了声口哨,“这后台够硬的。‘名誉校长的特别顾问’……听起来比魔法部长的职位还唬人。”
“而且是‘永远’,”乔治(或弗雷德)接腔,挤眉弄眼,“这种承诺,可比古灵阁的金库钥匙还值钱。我们的平行世界兄弟,这后盾挺稳啊。”
双胞胎的调侃冲淡了一些严肃气氛,但话里的意味大家都懂。
金妮·韦斯莱则紧紧盯着银幕上林若常带着温柔戏谑说“这不是已经捡到了一个最大的”时的表情,轻声对旁边的卢娜说:“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妈妈有时候看我们胡闹时的样子,但又有点不一样……更……平等?就像知道他会惹麻烦,但依然觉得他是最好的那个麻烦。”
卢娜·洛夫古德用她那空灵的声音回应:
“骚扰虻很少围绕着她和他。他们的感情很清澈,像独角兽的毛编织成的网,看起来柔软,实际上非常坚韧,能兜住很多掉落的星星。”
她的话让周围几个人似懂非懂,却又觉得意外地贴切。
纳威·隆巴顿听到汤姆说“至少没把魔法部直接当成第一个要拆的目标”时,忍不住小声感叹道:“这……这听起来好像还挺有责任感的?虽然是从‘不拆’开始算起……”
他憨厚的脸上写满了困惑,显然这种衡量“进步”的标准对他来说太新奇了。
但下一个片段就让原本温馨的氛围急转直下。
汤姆敏锐地指出林若常魔力感知的迟钝,而林若常不再回避,平静地承认了力量的流失,并说出了关于永生终结、预感、“故事”必然以及“回家”的惊人话语。
当她说出 “我最开始也只是个麻瓜”时,整个观影空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麻瓜……?”
赫敏倒吸一口凉气,她想起来了很久前的片段。
汤姆小时候,林若常曾“吵”过一次。
那或许是林若常最失态的一次。她语气里带着愤慨大声陈述过:“我最开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瓜。”
“她的永生……在消失?因为她‘故事’的戏份要结束了?”罗恩茫然地重复着,“这算什么理由?像一本烂尾的小说?”
“不,罗恩。”赫敏恍然间想明白了全部的逻辑。
她语气颤抖中带着一点犹豫地开口继续说道:“还记得里德尔问林女士关于读者的那回吗?”
“林女士,她本身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不是我们的世界,也不是这个被改变命运的里德尔的世界。她真正的故乡,是一个我们都未真实存在过的一个世界。”
“因为一些原因,林女士来到了故事里,获得了魔法,改变了剧情。而现在,故事快要结束了,她该回家了。”
小天狼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神色凝重:“所以她早就知道?知道自己的时间可能不多了?还这么平静……梅林,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或者……多深的疲惫。”
他想起了在阿兹卡班绝望的岁月,但那种煎熬与长达千年的、看到尽头的疲惫相比,似乎又不算什么了。
纳威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结结巴巴地说:“林女士……她说‘爱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我奶奶常说,照顾我和记挂我爸爸让她很累,但她从不后悔……林女士她……是不是也觉得累,但也不后悔?”
他的类比简单直接,却触动了很多人。
金妮的眼圈微微发红,她为那个总是显得疲倦却仍在温柔待人的永生者感到难过:
“她一直在给予,给汤姆一个家,给那些孩子庇护,甚至准备着在离开前把徽章给他当后盾……她好像从来没为自己要求过什么,连‘回家’都说得像是一种恩赐。”
“骚扰虻现在非常密集,”卢娜的声音空灵地响起,她盯着银幕上林若常疲惫的侧脸。
“尤其是黑色的、代表终结和悲伤的那种。但它们无法真正靠近她,她周围有一种……接受的光芒。就像月亮平静地迎接必然的月蚀。”
弗雷德和乔治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这对向来乐观的双胞胎此刻显得异常安静。弗雷德低声说:“看着一个人……哪怕是个永生者,平静地走向已知的终点,这感觉真不好受。”
乔治紧接着补充,目光落在汤姆瞬间苍白的脸上,“尤其是对那个把她当成全世界锚点的人来说。”
当汤姆近乎吼着说出 “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 ,以及那句未被说出口的心里话 “没了你,世上哪来这样单纯的爱呢?”
话语通过某种观影空间的机制清晰传达出来时,许多人都感到心头一震。
“他慌了。”小天狼星一针见血。
“他现在真的开始不知所措了。什么魔法部长,什么野心,在她可能消失面前,屁都不是。这小子……是真的把林女士当成了不可替代的家人。”
他的语气复杂,有讽刺,但更多是一种看到某种极端情感冲击时的震动。
哈利看着银幕上汤姆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情无比复杂。
他见过自己这个世界的伏地魔很多种样子:得意的、疯狂的、愤怒的、残忍的……
但唯独没见过这种,仿佛世界根基即将崩塌的、纯粹的恐慌和无助。
“原来……他也会害怕失去。”哈利喃喃道。这种害怕,与他失去父母、教父时的恐惧,在本质上并无不同。
赫敏紧紧抓着罗恩的手臂,声音有些发颤:“他问‘还能有多少时间’……他在害怕,但也接受了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在开始倒计时……这对于里德尔来说,简直是……”
她找不到形容词。
规划、控制、获取,才是汤姆·里德尔的本质。
而接受失去、进行倒计时,这太不符合他的人设了,却也因此显得无比真实和沉重。
邓布利多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林若常的坦白,不仅是对自身命运的揭示,也是对汤姆·里德尔最后的、也是最深刻的一次教导——关于失去,关于接受,关于在有限的时间内如何面对珍视之物的必然逝去。
这堂课,比任何魔法或权术的教育都更重要。
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透过镜片,带着深深的悲悯,望向银幕上那两个即将面对漫长告别的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拳头在黑袍下握紧。那句 “爱人是一件很累的事”,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麻木的神经。
他太懂得这种累了,累到近乎绝望,却无法停止。
而林若常的累,跨越了千年,承载了更多,却依旧在给予,直到最后。这种对比让他感到一种窒息般的惭愧和难以言喻的共鸣。
银幕上的画面停留在林若常无奈而疲惫的笑容,以及汤姆沉重而恐慌的凝视上。
壁炉的火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观影空间被一种沉重而悲伤的静默笼罩。
影院里的汤姆紧紧抿着唇,目光低垂,仿佛再次经历了那一刻的冲击。
而画面里的林若常……她依旧蜷在座位里,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了臂弯,让人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