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困兽、冰傀与父女初见
仓库里没有灯，只有应急指示牌发出惨绿的光。韩辰背靠着一个生锈的货架，屏住呼吸。二十个士兵呈扇形散开，枪口上的红点激光在黑暗中交错扫射，像一张死亡之网。
他们的装备很特殊——不是普通军用步枪，是枪管粗短的能量武器，枪身有深蓝色能量回路闪烁。更诡异的是，他们的头盔面罩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的脸……不，那不是人脸，是半晶体化的、眼珠深蓝的面孔。
这些士兵，已经被改造了。
“韩书记，我们知道你在里面。”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从仓库广播里传来，“放下武器，乖乖出来。我们保证不伤害你——‘老师’需要活着的钥匙。”
是周明的声音。
韩辰没有回应。他快速观察环境：仓库大约五百平米，堆满废弃的仪器箱和金属货架。东北角有一个通风管道入口，但被焊死了。西南角有一扇铁门，但门外肯定也有伏兵。
唯一的出路……在头顶。
仓库天花板很高，大约八米，有几条横梁和管线。如果能爬上去，也许能沿着管线爬到仓库另一端的配电室。
但怎么上去？
最近的横梁距离地面六米，没有任何可攀爬的支撑物。除非……
韩辰看向手中的“净化者”手枪。
枪身的七个能量槽还亮着，父亲的血脉在其中流动。这把枪不仅能射击，还能……做别的。
他想起了父亲笔记里的一段话：“能量武器本质上是能量的定向释放，但释放方式可以改变。就像水可以喷射、可以形成屏障、可以变成冰——能量也一样。”
韩辰调转枪口，对准地面，扣动扳机。
不是射击模式，是能量释放模式。
一道乳白色的能量束击中地面，没有爆炸，而是迅速扩散、凝固，形成一根直径半米、高两米的能量柱。柱体表面光滑，像白玉石。
第一根能量槽暗了一格。
韩辰立刻爬上能量柱顶端，再次开枪，在头顶制造第二根能量柱，与第一根错开半米，像台阶一样。
第二根能量槽暗了。
他如法炮制，连续制造五根能量柱，形成一道通往横梁的阶梯。当踩上第五根能量柱时，他已经能够到横梁了。
但就在这时，士兵们发现了动静。
“在那边！”有人大喊。
十几束蓝色能量弹射来，击中能量柱。柱体表面出现裂痕，开始崩解。
韩辰抓住横梁，用力一荡，翻身而上。几乎同时，脚下的能量柱彻底碎裂，化作光点消散。
他沿着横梁快速爬行，身后子弹如影随形。有一发擦过小腿，防护服被烧穿一个洞，皮肤传来灼痛感。
横梁尽头是墙壁，墙壁上有一扇检修窗，通往通风管道。但窗户用钢板封死了。
韩辰举起“净化者”，对准钢板边缘，扣动扳机。
这次是射击模式。
乳白色能量弹击中钢板，没有巨响，只有“滋”的一声——钢板被溶解出一个脸盆大的洞，边缘光滑如镜。
第六根能量槽暗了。
只剩下最后一格能量。
韩辰钻进洞口，进入通风管道。这条管道比之前那条更窄，直径只有六十厘米，而且满是灰尘和蛛网。他只能匍匐前进，手肘和膝盖在粗糙的金属表面摩擦，防护服很快破损。
身后传来追兵爬进管道的声音。
还有周明的冷笑：“韩书记，别白费力气了。这条管道通往玉心实验室，但我们在那里布置了更多人手。你这是在自投罗网。”
韩辰没有理会，继续爬行。
管道向下倾斜，越来越陡，最后几乎成了垂直滑道。他滑了下去，在黑暗中下坠了至少二十米，最后掉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不是地面，是……某种生物的背。
温热的、有弹性的、在缓慢起伏的背。
韩辰翻身滚落，打开头灯。
眼前是一只巨大的、蚕蛹般的生物，五米长，三米宽，通体乳白色半透明，能看到内部流动的蓝色能量。它没有眼睛，没有四肢，只有一个位于前端的圆形口器，口器边缘是密密麻麻的细齿。
更恐怖的是，这只生物身上，插着数十根导管。导管另一端连接着周围的仪器——这里是一个生物培养室，而这只生物，就是“培养基”。
那些导管正在抽取它体内的蓝色能量，输送到仪器里。
而仪器屏幕上显示的能量读数，指向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薇。
这只生物，在给林薇提供能量？
韩辰环顾四周。培养室大约两百平米，摆放着十几台类似的培养罐，每个罐子里都有一只或大或小的变异生物。它们形态各异，但共同点是体内都有深蓝色能量，且都被导管抽取着能量。
培养室另一端，有一扇厚重的防爆门。门上的电子屏显示：
【玉心实验室·主控区】
【授权人员：周明、林薇（限制权限）】
【当前状态：能量抽取中，进度63%】
林薇就在门后。
而且，她的能量已经被抽走了百分之六十三。
韩辰冲向防爆门，但门需要密码或权限卡。他尝试用“净化者”射击，但最后一格能量打出去，只在门上烧出一个小坑，离击穿还差得远。
“没用的。”周明的声音从广播里响起，这次带着得意，“这扇门是用玉心碎片强化过的，能抵抗钥匙级别的能量攻击。除非你父亲复生，或者林薇自愿开门，否则你进不去。”
韩辰转身，看到周明带着六个士兵，从通风管道滑了下来。他们包围了他。
周明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个文质彬彬的学者。但他眼睛里闪烁着深蓝色的光芒，手指关节处有晶体凸起，显然也接受了改造。
“韩书记，我们终于见面了。”周明微笑，“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父亲，他是个真正的天才。可惜，他选错了路。”
“选错了路的，是你。”韩辰冷冷地说，“用活人做实验，制造怪物，抽取无辜者的能量——这就是你所谓的‘科学’？”
“科学需要牺牲。”周明不以为然，“你父亲太迂腐，总想着‘不伤害任何人’。但历史告诉我们，任何伟大的进步都需要代价。第七纪元是这样，我们现在也是这样。”
他走近一步：“韩辰，加入我们吧。你是完美的钥匙，血脉比你父亲更纯净。如果你配合，‘老师’答应让你成为新世界的高层之一。你会拥有力量、寿命、甚至……神性。”
“神性？”韩辰笑了，“用谋杀和掠夺换来的神性？”
“那是必要的净化。”周明脸色冷了下来，“旧人类已经走到尽头，自私、贪婪、短视，把地球糟蹋得千疮百孔。我们需要一场‘重置’，筛选出合格的个体，进化成更高级的形态。这是自然规律，也是文明的必然。”
“所以你们就要替天行道？”
“没错。”周明张开双臂，“我们就是新纪元的缔造者。而你，韩辰，你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而不是像你父亲那样，成为旧时代的殉葬品。”
韩辰看着这个狂热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阵悲哀。
权力、野心、自以为是的使命感，让一个曾经可能正直的科学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父亲不是殉葬品。”韩辰一字一顿地说，“他是为了阻止你们这样的人，才牺牲的。而我，会完成他未完成的事。”
周明失望地摇头：“那就没办法了。”
他做了个手势。
六个士兵同时举起能量武器，枪口对准韩辰。
就在他们即将开火的瞬间，培养室里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不是入侵警报，是……能量过载警报。
所有培养罐的屏幕上，能量读数都在疯狂飙升。那些被当做培养基的生物，开始剧烈挣扎，身上的导管一根根崩断。
“怎么回事？”周明脸色大变。
培养室中央那只最大的蚕蛹生物，突然睁开了“眼睛”——口器上方裂开两道缝隙，露出深蓝色的复眼。它发出一声低沉的、非人的咆哮，身体开始膨胀。
“警告！培养体007号发生不可控变异！”广播里传来机械女声，“能量水平超过安全阈值百分之五百……百分之八百……仍在上升！”
“关闭能量供应！启动紧急冷冻！”周明大喊。
但太迟了。
蚕蛹生物的身体表面裂开无数缝隙，从缝隙里伸出深蓝色的触手。触手如鞭子般抽打，击碎周围的培养罐，释放出更多变异生物。
整个培养室，瞬间变成了怪物的巢穴。
“撤！快撤！”周明转身就跑。
士兵们开枪射击，但能量弹打在变异生物身上，只激起一圈圈涟漪，反而让它们更狂暴。
一只长着螳螂般前肢的怪物扑向一个士兵，前肢一挥，士兵被拦腰斩断。另一只像巨大蜘蛛的怪物喷出蓝色粘液，粘液腐蚀金属，一个士兵的腿瞬间融化。
惨叫声、枪声、怪物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
韩辰趁乱冲向防爆门。门依然紧闭，但他发现门旁边的墙上，有一个紧急手动开关——只有在内部电力完全中断时才能使用。
他看向培养室的电闸箱。
在房间另一头，被怪物包围着。
赌一把。
韩辰脱下已经破损的防护服，露出里面的便装。他捡起地上一个士兵掉落的能量手枪，虽然只剩三发子弹，但总比没有好。
然后，他冲向电闸箱。
怪物发现了他。一只长得像放大的蝎子的怪物，尾刺如标枪般刺来。韩辰侧身翻滚，尾刺擦着他的肩膀刺入地面，碎石飞溅。
他起身，开枪，能量弹击中蝎子怪物的头部。怪物嘶叫后退，但没死。
另一只飞行怪物从头顶扑下，像巨大的蝙蝠，但翅膀是半透明的晶体。韩辰就地一滚，蝙蝠怪物撞在地上，摔断了翅膀。
距离电闸箱还有十米。
但前方，那只最大的蚕蛹生物，已经转过身，用复眼盯着他。
口器张开，里面是旋转的深蓝色旋涡。
韩辰知道，如果被那个旋涡吸进去，他会瞬间被分解成能量。
没时间了。
他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不躲避，直接冲向蚕蛹生物。
在距离口器五米时，他猛地跃起，踩在一只倒下的货架上，二次跳跃，竟然跳进了蚕蛹生物的口器。
周明在远处看到这一幕，惊呆了：“他疯了？！”
但韩辰没疯。
进入口器的瞬间，他感受到的不是被吞噬，而是……能量的海洋。
蚕蛹生物体内充满了纯净的地脉能量，虽然被污染成深蓝色，但本质依然是地脉能量。而他作为钥匙，对这种能量有天生的亲和力。
他闭上眼睛，放开抵抗，让身体吸收这些能量。
剧痛。
像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每一个细胞都在撕裂。
但疼痛过后，是力量的涌入。
手背上的淡金色纹路重新亮起，而且比之前更清晰、更复杂。脸颊上那些即将消失的蓝色结晶，也重新浮现，但这一次，不再蔓延，而是稳定下来——淡金色和深蓝色在他体内达成了新的平衡。
他感觉到，自己可以操控这些能量了。
韩辰睁开眼睛，瞳孔里闪过淡金和深蓝交织的光芒。
他伸出手，按在蚕蛹生物的内壁上。
“停下。”
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蚕蛹生物的挣扎突然停止，所有触手软软垂下。其他变异生物也仿佛接到命令，全部安静下来，伏倒在地。
整个培养室，瞬间寂静。
周明目瞪口呆。
韩辰从蚕蛹生物的口器中走出，身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能量光晕。他看向周明，眼神平静得可怕。
“现在，打开那扇门。”
周明下意识后退：“你……你怎么可能……”
“我说，打开门。”韩辰抬手，一道淡金色的能量束射出，擦着周明的脸颊飞过，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烧出一个深坑。
周明脸色惨白，颤抖着手掏出权限卡，刷开防爆门。
门开了。
里面是玉心实验室的主控区。
房间中央，悬浮着昆仑玉心——一块直径三米的巨大乳白色晶体，但此刻，晶体表面布满了深蓝色的裂纹，像随时会破碎。
玉心下方，有一个透明的能量牢笼。
牢笼里，林薇蜷缩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她穿着病号服，手腕和脚踝上戴着能量抑制器。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胸口连着一根导管，导管的另一端插入玉心——能量正从她体内被源源不断抽出，注入玉心。
她抬起头，看到韩辰，嘴唇动了动，但发不出声音。
韩辰冲过去，试图打开牢笼，但牢笼是能量构成的，没有开关。
“钥匙……需要钥匙才能打开……”周明在旁边颤抖着说，“只有林薇自己，或者其他钥匙……”
韩辰看向林薇，两人的目光相遇。
那一瞬间，血缘带来的微妙感应，让两人都明白了什么。
林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然后是……释然。
她艰难地抬起手，按在牢笼内壁。
林薇的手掌贴在能量牢笼内壁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黯淡下去，只剩下玉心散发出的、带着裂纹的乳白色光芒。
她的指尖开始发光——不是纯净的乳白色，而是掺杂着深蓝色的、痛苦的光芒。那光芒与牢笼的能量场接触，发出刺耳的、像玻璃摩擦的尖啸。
“她……她在强行逆转能量流向！”周明失声叫道，“这样会撕裂她的经脉！她会死的！”
韩辰冲向能量牢笼的控制台，屏幕上是复杂的能量流向图。林薇体内的能量正通过导管被抽向玉心，但现在，图表上的箭头开始倒转——玉心的能量，正反向流回林薇体内。
但这过程极其危险。玉心已经被污染，那些深蓝色的裂纹就是寄生体的触手，反向流动意味着污染能量也会进入林薇的身体。
“停下！林薇！你会被污染的！”韩辰拍打着牢笼。
林薇抬头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她张开嘴，无声地说出两个字：
“……哥哥……”她终于发出声音，微弱但清晰。
“我在。”韩辰紧紧抱住她，“没事了，我来了。”
周明看着这一幕，脸色变幻不定。他悄悄后退，想溜出门。
但韩辰头也不回，抬手一挥。
一道淡金色的能量墙凭空出现，封死了出口。
“我让你走了吗？”韩辰的声音冰冷。
周明僵在原地，慢慢转身：“韩……韩书记，我也是被迫的……‘老师’控制了我的家人，如果我不配合，他们会杀了我的妻子和孩子……”
“每个人都说自己是被迫的。”韩辰轻轻放下林薇，站起身，“李正平说他是被迫的，张明远说他是被迫的，顾老临死前也说自己是被迫的。但被迫者，不也害死了无数人吗？”
他走到周明面前：“告诉我，仪式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真实地点在哪里？”
周明嘴唇颤抖：“我……我不知道具体时间……地点在……南极，冰晶金字塔……但‘老师’说，仪式需要七个节点同时激活，所以……所以昆仑这里也要……”
他看向玉心。
韩辰也看向玉心。
那块巨大的乳白色晶体，表面的深蓝色裂纹正在扩大，从裂纹里渗出粘稠的、蠕动的黑暗。那些黑暗像有生命般，试图向外蔓延，但被玉心本身的纯净能量阻挡。
“寄生体……要完全苏醒了……”林薇虚弱地说，“如果让它出来，昆仑节点就会彻底失控……到时候，仪式会提前启动……”
“怎么阻止？”
“用纯净的钥匙能量……重新封印……”林薇看向韩辰，“但你和我……现在的能量都不够纯净……我的被污染了，你的太混杂……除非……”
她顿了顿：“除非用传送装置。”
传送装置。
父亲日记里提到的，苏联专家伊万诺夫帮忙建造的紧急逃生装置。
“在哪里？”韩辰问。
林薇指向实验室角落——那里有一面看起来普通的墙壁，但墙壁上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的乳白色晶石，晶石表面刻着七个圆点。
“那就是……传送锚点……但需要两个钥匙同时激活……”林薇挣扎着站起来，“而且……传送的目标地点是随机的……可能会传到任何地方……”
“总比死在这里强。”韩辰扶住她，“周明，你走前面。”
周明不敢反抗，走到墙壁前。
韩辰和林薇将手掌按在那块晶石上。
晶石开始发光，七个圆点依次亮起。墙壁表面浮现出复杂的能量回路，回路蔓延，形成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形传送门。
门内是旋转的、乳白色的能量旋涡。
“坐标设定了吗？”韩辰问。
林薇点头：“南极……冰晶金字塔附近……但误差可能很大……”
“够了。”韩辰看向周明，“你也进去。”
“我？去南极？那里零下五十度，我会冻死的！”
“那就冻死。”韩辰冷冷地说，“或者，我现在就杀了你。”
周明咬牙，率先走进传送门。
韩辰扶着林薇，也走进去。
在传送门关闭前的最后一秒，韩辰回头看了一眼玉心。
深蓝色裂纹已经布满了整块晶体，从那些裂纹里，他看见了一只眼睛。
巨大的、深蓝色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正在看着他。
“嗡——”
传送门关闭。
实验室恢复寂静。
三秒后，玉心彻底碎裂。
从碎片中，爬出了一个……无法形容的东西。
它发出无声的咆哮，整个昆仑基地，开始震动。
---
南极，冰封城市。
“方舟号”与“老师”的潜艇部队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伊万诺夫操控的冰傀儡虽然数量众多，但毕竟只是冰雕，在能量武器的攻击下迅速融化、碎裂。而“方舟号”的主炮还在充能，副炮的火力不足以击穿潜艇的装甲。
四艘潜艇呈包围态势，不断发射鱼雷和能量弹。“方舟号”的防护罩能量在快速消耗，已经降到百分之四十。
“沈局长！防护罩撑不了十分钟了！”导航员大喊。
沈月站在舰桥上，看着外面的战况，脸色铁青。
阿月在医疗舱里，通过监控看着一切。她已经输了1200cc的血，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但山心的力量几乎耗尽。
“让我出去……”她对医生说，“我能帮忙……”
“不行！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承受不住也要去……”阿月挣扎着坐起，“如果‘方舟号’被击沉，所有人都得死……”
她推开医生，踉跄走出医疗舱。
舰桥里，沈月看到她，立刻呵斥：“回去！这里危险！”
阿月摇头，走到观察窗前，看着那座冰晶金字塔。
金字塔顶端的深蓝色冰心，脉动得越来越快。六个钥匙雕像痛苦地颤抖，能量被疯狂抽取。
“没时间了……”阿月轻声说，“冰心快要饱和了……一旦饱和，仪式就会自动启动……”
她看向沈月：“沈局长，让舰船靠近金字塔。我要上去。”
“你疯了？金字塔周围有能量屏障，而且那些潜艇……”
“我有办法。”阿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是山心吊坠破碎后，最大的一块碎片，有指甲盖大小，“用这个，可以暂时穿透屏障。”
沈月看着那块碎片，又看看阿月苍白的脸。
最终，她咬牙下令：“所有火力掩护！舰船向金字塔靠拢！”
“方舟号”冒着炮火，艰难地驶向金字塔。
距离越来越近：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
潜艇发现意图，疯狂攻击。一发鱼雷击中舰船左舷，炸出一个大洞，海水涌入。
“左舷破损！开始进水！”
“堵住！继续前进！”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阿月打开舰桥侧门，寒风如刀般灌入。她握着山心碎片，纵身一跃。
碎片发出乳白色光芒，包裹着她，如一片羽毛般飘向金字塔。
金字塔表面的能量屏障感应到山心的力量，自动打开一个缺口。
阿月落在一百多米高的金字塔外壁上，双手死死抓住冰晶凸起。
下面，潜艇调转炮口，对准她。
但“方舟号”的主炮终于充能完毕。
“发射！”沈月怒吼。
粗大的蓝色光柱贯穿海水，击中一艘潜艇。潜艇的防护罩瞬间过载，舰体被撕裂，爆炸，沉没。
剩下的三艘潜艇开始后撤。
阿月趁机向上攀爬。
冰晶金字塔表面光滑如镜，几乎没有可抓握的地方。她只能用匕首在冰上凿出落脚点，一点点向上。
寒风刺骨，体温快速流失。手指冻得发紫，几乎失去知觉。
但她咬着牙，继续爬。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终于，她爬到了塔顶。
塔顶是一个直径十米的平台，中央悬浮着那块深蓝色冰心。冰心下方，六个钥匙雕像的头颅低垂，像是在进行永恒的忏悔。
阿月走向冰心。
她能感觉到，冰心里蕴含着恐怖的能量，也蕴含着……六个钥匙的意识碎片。他们在哀嚎，在求救，在渴望解脱。
她举起山心碎片，按在冰心上。
乳白色的光芒与深蓝色的光芒碰撞、交织、冲突。
冰心剧烈震动，试图抵抗。
但山心的力量，毕竟是七个节点中最纯净的。虽然只有碎片，但本质上的位阶压制，让冰心开始出现裂痕。
“坚持住……再坚持一会儿……”阿月喃喃自语。
她的嘴角溢出鲜血，体温已经降到危险线以下，意识开始模糊。
但手没有松开。
山心碎片的光芒越来越亮，乳白色开始压制深蓝色。
冰心的裂痕扩大，从里面渗出纯净的冰蓝色能量——那是未被污染前的、真正的第六节点核心能量。
六个钥匙雕像开始发光，体表的深蓝色晶体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正常的人类皮肤。
第一个雕像睁开了眼睛。
是伊万诺夫——真正的伊万诺夫，不是复制体。
他看向阿月，眼神里充满感激和……歉意。
“孩子……停下……”他用意识传递信息，“你会死的……”
“总要有人……做出牺牲……”阿月微笑，“就像您……在这里守了四十一年……一样……”
她喷出一口血，血液落在冰心上，被山心碎片吸收。
碎片的光芒达到顶峰。
“咔嚓——”
冰心彻底碎裂。
深蓝色的污染能量四散，被山心的力量净化、消融。纯净的冰蓝色能量涌出，注入六个钥匙雕像体内。
雕像们开始“活”过来——晶体外壳完全剥落，露出六个不同年龄、不同种族的人。他们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但阿月倒下了。
山心碎片从她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碎成更小的粉末。
她的体温降到冰点，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伊万诺夫冲过去，抱住她：“孩子！坚持住！”
阿月睁开眼睛，眼神涣散：“成……成功了吗……”
“成功了！你成功了！”伊万诺夫老泪纵横，“冰心被净化了，仪式中断了，我们得救了！”
阿月笑了。
笑容纯净得像山间的雪莲。
然后，她的眼睛闭上了。
就在伊万诺夫以为她死了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碎裂的冰心位置，涌出一股温暖的能量——那是第六节点最本源的生命能量，它主动注入阿月体内，修复她的损伤，提升她的体温。
同时，金字塔开始震动。
不是崩溃，是……苏醒。
冰晶墙壁变得透明，露出内部的结构——那不是实心的，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摆放着无数仪器和设备。
一个温和的、中性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
“第七纪元避难所，解除休眠状态。”
“检测到合格的继承者——第七节点钥匙，血脉纯净度百分之九十二，符合唤醒条件。”
“开始执行‘传承协议’。”
金字塔顶端，射出一道乳白色的光柱，直冲冰封城市的上空。
光柱中，无数古老的知识、技术、记忆，如洪流般涌向阿月。
她在昏迷中，接受了第七纪元最后的馈赠。
而就在这时，金字塔旁边的空地上，突然凭空出现一个旋转的能量旋涡。
旋涡中，掉出三个人。
韩辰、林薇，以及……摔得鼻青脸肿的周明。
韩辰扶起林薇，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高耸的金字塔、苏醒的钥匙们、倒在伊万诺夫怀中的阿月、还有远处正在沉没的潜艇残骸。
“我们……这是在哪？”林薇虚弱地问。
伊万诺夫抬起头，看着韩辰，眼神复杂：
“欢迎来到南极。”
“以及……末日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