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什么才是我的行事风格？谁又是我的私？
一向冷漠、万事以利益为主的陆靳北，此刻脱口而出一句话叫唐木蓦然陷入沉思。
陆靳北看无人机再一次发来响动，南嘉快到那家人所在地。不再继续这通电话，迅速喊了停：“唐木，我不跟你说了，项目的事情就这样定下，回头有事儿再联系。”
唐木没回，那边电话也跟着挂断。冗长而冷的长音如同无形尖刀，一点点挖入他心。
那细长却也保养得极好的手，无声紧捏手机。
“唐先生？”
叶琛不知他们谈了什么，但唐木却站在落地窗前失了神。十分钟后他还有个会要开，时间不容许他继续发呆下去。于是他率先开口提醒唐木。
唐木只是回神，并未谈其他。收起手机便走到办公桌边，将桌上东西全都收入文件夹中，放入他公文包里。
“东西我就带走了，你忙。”
“好，我送你下去。”
“止步。”
叶琛：“......”
“好，唐先生慢走。”
叶琛目送唐木离开，虽然他对唐木不是很了解，但也见过好多次。长相矜贵而精致、谈吐不凡、所言皆是言简意赅。
尤其是那一双细长卖相佳的手，跟他所认识的男人都不同。指节修长均匀，保养得很好，看得出从小便是养尊处优条件下养出来的孩子。
可今日他却觉得他背影冷硬而孤寂。
反应也有些落寞，心情不佳的模样。
但他没心思细挖唐木今日这番落寞是为何，因为闹钟响铃，提醒他要开会了。
叶琛于是收神收心，拿上文件手机大步流星往会议室走去。
南方。
城市某个区一个深靠郊区的地带。好几处私人修建的平房穿插于山间某一处。
南嘉开车到一般山路就开不上去了。拿出手机比对后，坤哥给她发来一张平房图片。
【三十五度方向那一座房子，上二楼左数第三间屋子。自己小心一点儿。电话保持通话状态别说话。】
【好。】
南嘉对着后视镜最后整理整理自己，鼓鼓嘴调整面部表情。深呼吸一口气，利落推门下车。
循着蜿蜒山路径直朝着那一座不小的平房走去，目标清晰，直上二楼左数第三间屋子。
只是还未走到，刚到楼上左转，就瞧见那屋里走出来一个佝偻背影。
她调查过她资料，也就六十多岁。按理说六十多身子还很健朗，但她不一样，背部相比同龄人要弯曲许多。
更显个矮。
衣衫虽不单薄却也显得有些凌乱，鞋又破又旧。
此刻正端着一个锅走出来，走到左侧走廊尽头一个防水的小池旁边，费力擦洗。
动一会儿就会抬手扶着自己腰，一会儿又擦擦额角汗。举步维艰的样子叫南嘉看得心头难受极了。
【还没见到吗？】
【见到了，放心。】
那边便没有再回话。那女人最后尝试再清洗锅时，忽地旁边多出一只手，从她手里接过那锅，埋头认真给她洗起来。
“谢谢谢谢，谢谢你了。”她很客气：“给我吧，年轻人。”
“好。”
南嘉递给她。
“年轻人，你长得真漂亮。”女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真的是个美人，大美人。而且那种美还不是俗气的美，是明艳，带着攻击性。
一下就仿佛能深入人内心去那种，叫人过目难忘。
“谢谢阿姨。”
“年轻人，你新来的吗？还是来找人？”
“？”
新来的？
“来租房子？”
女人又加了一句话。南嘉瞬间脑海一炸。
租房子？
所以，这个房子是老人租下来的？这些年一直都租房生活？
她后知后觉看看这周围设施，独门独户，每一户家里都放着一个鞋架或是别的物品，只有面前这个人所住那一户外面没什么东西，就几个煤球。
她看得心头一滞。
心里各种各样复杂的情愫反复交织着。
太坏了，太缺德了。当年那么大意外。即便要除的人是她，那么这些家属呢？没有领到赔偿金吗？
抚恤金是一开始就没有还是被吃了？
她不敢在这时候细想。
“哦，阿姨，我是来找你的。”南嘉也不卖关子，直抒胸臆。老人闻声身形一怔。
“年......年轻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没认识的人，你怎么可能找我？你肯定认错了，我先回去了！”
“阿姨，我真是来找你的，我有点事想向你打听打听，三年前......”
“你不认识你，也没什么事可以让你打听。”
“阿姨你听我说，我真有事儿问您。你......哎！！！哎，阿姨，阿姨，你别关门啊，阿姨，别关门啊！......”
然而面前的人还是在她面前被关上了。她不是顶不开，只是害怕硬来伤及到老人。
“别这儿吵了，你要是再吵隔壁邻居会发脾气的，快走吧，这儿没有你要找的人！！！”
“阿姨，如果我没找错，你是阿丽母亲吧？对吗？你是她妈妈，这世上所有的母亲，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
我今日来，就是想跟你谈谈阿丽......”
“你别说了！！！快走快走，要是再不走我报警了！！！”
老人在里面背抵着房门，在她说出“阿丽”两个字时，心脏仿佛被人举着重锤一锤敲下来，狠狠砸，砸得她血溅满地，面目全非。
这些年来她一直活在那一场噩耗里久久走不出来，也将自己永久尘封起来，不问世事。
这世间太过肮脏，即便再努力拼命，最终还是如同一只苍蝇，人家说拍死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拍死。
她看透了！！！
“阿姨，我当时也在里面，我也在那个手术室。我跟你女儿都在，我认识她，她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小姑娘，我今日来，就是想为你女儿声讨的，所以我......”
忽地，门开，但在更快时间里，一盆冷水从里面泼过来，如同瀑布侵袭。
南嘉被淋了个满怀。
“快走！我不管你是谁，要是再在这儿胡说八道，下一次泼的就是热水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