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似乎将南嘉淋傻了，毕竟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哪怕是以前的陆靳北那也从未动过手。
却也好像让她明白了什么。
事情过去这么久，阿丽母亲的情绪依旧还是那么极端。这其中或许并不只有对女儿遭遇的伤痛，还有某些东西的痛恨。
不满。
南嘉抬手擦擦脸上水渍，放包里的手机徒然响了一下。
【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谢谢，我自己来。】
南嘉给坤哥回了个信息，站在房门口思索着什么。
给她时间不多，最多两三天。这还是极力争取出来的。所以此番前来不能跟她周旋，必须要一次成功。
“阿姨，你听我说，我不会纠缠你。我也不会害你。我用我自己的生命起誓，我作为受害者，只是想把那件事弄清楚弄明白，我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同样也给当年其他几位受害者一个交代。
阿姨，我也是一位母亲，我不会走，如果你觉得我打扰你或是邻居了，那我就去楼下等。我在楼下等你，阿姨，无论怎么样，我觉得你肯定也想给你女儿一个交代。
我等你。”
南嘉说完还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安静听里面动静，却发现没有一丁点儿声音传来。
“阿姨，我先下去了。”
南嘉再开口道了一句。这次她是真的蹙起眉头没听到动静后真下楼去了。
就在平房中庭位置站定，来往过路或是回租房的人下意识偏头看她。
不仅是因为她湿透的头发服装，还有她那张魅惑众生出色的脸。
即便现在跟个落汤鸡似的，可身上那股矜贵劲儿与精致打扮，颠覆平常所见所闻，美得叫人看后走不动路。
“陆总。”前方司机喊住陆靳北，沈念卿交代过，说无论如何一定不能离开陆靳北身边。且尽量在他冲动之前提醒他非必要时刻不出面。
那一盆水泼下去后，陆靳北手都推开车门了，被人这么一叫后蓦然停住。
手隐隐颤抖，被他捏的。浑身神经像一根随时都要崩坏的弦。
最后收回手重新坐回车中。
女人依旧执着着屹立于房屋中央，无论多少人围观了又走，又从屋中出来探她，但她始终不动如山，背对着他方向安静站着，抬眸目视那一间房。
“她们当时没有领取到抚恤金吗？”陆靳北虽当时不敢着手调查此事，却叫人私下打点。对于同样在那一场意外中丧生的医生护士全都给了一大笔抚恤金。
本跟他没关系，但他为了人民百姓，连自己终身幸福跟性命都搭上的人，又岂是区区几个钱能衡量的？更不可能坐视不管。
可现在这地方，哪像安享晚年的样子？
还连累他的女人也站在这儿跟着难受。
南嘉。
你这么聪明的人，现在倒是傻了，不知道回车里换一身衣服继续等？
“陆总，抚恤金给了。这笔钱陆氏给出去，但到没到她们手里还......真不好说......”
陆靳北重重叹口气，一拳头打在车座上。怒气升腾到头顶去了。
看来这事儿牵扯不小，贪婪是板上钉钉之时，很大可能还有里应外合。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却有人手握光明权力背地暗黑。
此番再次启动调查程序，不把所有漏网之鱼全捞出来，他誓不罢休！
傍晚，天色暗沉。起风了。
一道闪电忽地划破夜空，叫南嘉也跟着被狠狠吓了一跳。但她没出声。
只是抬眸看一眼，该是要下雨了。
陆靳北也抬眸看天色，当即就问前面的人：“伞。”
“陆总，不可，我去吧。”
只是雨来得更快，他们还未说完，雨已经垂直而下，淅淅沥沥拍打在车玻璃上。
“废话那么多，伞！”
“......”
在陆靳北那锋利如同尖刀一样的眼神之下，他只能给陆靳北拿伞，欲下车也跟上去。却被陆靳北呵斥回车中等。
陆靳北一身黑色，就连深压的帽子跟口罩都是深黑。跟许攸喊跟着她的那个人几乎一致。
南嘉身上原本干了一些，此刻大雨倾盆而下，又将她身上衣服淋得个透湿。
她也不管，扒开碎发，确认手机完好护在皮包里，安静继续在这夜雨中等下去。
“阿姨，我真的想求你帮帮我，也帮帮你女儿。阿姨，我也有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他在b市，为了调查此事，我甚至把她托付给我好朋友。让人帮忙照料着。
实话跟你说，我只有三天时间。还是东拼西凑凑出来的。我知道再提起往事会让你痛心，可你女儿最后连一个公道都没有，背后始作俑者是谁都不知道。难道您不觉得对不起她吗？
再有，如果您女儿泉下有知，你到老了都还住在租房里，连一个归途都没有，老无所依，您觉得您女儿能安息......”
“闭嘴！！！”
楼下砸下来一个玻璃瓶，直勾勾朝着南嘉脸砸来的。她是突然出现在楼道往下砸瓶子，距离太近，南嘉甚至来不及躲。
只双眸本能睁大，眼睁睁看着那瓶子径直飞向自己。
她都做好要被砸到的准备了，可忽地面前闪过一道身影，那人快速将她抱住。瓶子稳稳实实砸在他戴着深色帽子的后脑勺上。
“你没事吧？”
他听过许攸找的那个坤哥的声音，不用刻意练习，只需要稍作调整就能模仿得让南嘉分辨不出来。
“你呢？被砸到没有？我看......”
“不用，我没事。”他顺势松开她，深埋头弯腰把那已经破碎的瓶子全部扒开一些，他手戴着手套，南嘉想阻止却发现是多余。
他动作十分利落，且她也迅速意识到那人还在走廊上。
她脸上的忧心被南嘉完整无缺看入眼中。
“阿姨，我......”
“闭嘴，滚吧，我不想听你说！”老人迅速往后退了退，多看她一秒钟她都害怕自己就此妥协了。自从女儿离世后她便不知这世人谁真谁假了！！！
“好，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我跟你说句话，你教教我行吗？”
“你别说了，年轻人，你胆子很大。说到底，我女儿当年被连累也是因为你吧。我都没找你麻烦，你倒是还敢来招惹我？难道你就不怕我找你报仇吗？”
“你要是想找我报仇，刚刚你有更好的机会，您不也没那么做吗？你深知我也是受害者，你明大意，所以你不......”
“错，我会！！！”
“好，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能消除你心里的痛？您要怎么做？”
“只要是您说的，我都能办到，只要您肯给我一个机会。”
“口说无凭我如何信你？”
她的脸慢慢又在走廊露出来，南嘉忙抓住机会：“条件随您提。”
“表诚心是吧？好，那你先在那儿跪上一晚好好向我女儿赎赎罪再来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