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星空夜话，圣殿在前
小湖洲上火焰骤起，几道火鸟虚影围着张牧尘，却被他周身环绕着的八九玄功真气拒之门外，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朱雀姑娘何必如此惊慌，刚才纯属凑巧，我若想对你做什么，你觉得还用等到现在，还能让你施展法宝么？”
张牧尘摇了摇头，信手往空中某道火鸟虚影抓去。
这一下出手似慢实快，迅若闪电，登时便将那其中一道火鸟抓住。
而这一只火鸟虚影似乎是特别的关键所在，被张牧尘抓住后竟是剧烈挣扎，发出凄厉的尖啸，不过在张牧尘铁钳般的掌握下，很快它便没了动静，逐渐消散了火光。
接着，其他几道火鸟虚影也尽数散去。
一枚小巧的红印静静躺在张牧尘掌中。
“他随手一击，便破去了我的朱雀印！”
朱雀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得老大，心中震撼，挫败感更甚。
她原以为自己纵然不敌张牧尘，但若祭出朱雀印，多少还是能过个几招，却不曾想朱雀印幻化出去没多久便被张牧尘窥出破绽一击收服。
果然，完全不是对手么......
朱雀彻底认清了自己与张牧尘之间的实力差距后，放弃了继续攻击的想法，心里却更是委屈愤怒，跺脚恼怒道：
“张牧尘，就算你之前撞见是碰巧，但是看到我后，为何色眯眯地一直盯着我看？你无耻！”
张牧尘看起颇为无辜地摊了摊手：“我说我只是单纯看呆了，你信么？更何况，你我立场相对，看到敌人当然要高度戒备，一直盯着咯。我问你，你若看到敌人，还会转头不看么？”
朱雀怔了一下，细细想来，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黑纱蒙面下，看不清朱雀的面容，她沉默了片刻，眼光中稍稍柔和一些，才道：“那你怎么来这里了？你的同伴们呢？”
张牧尘随口道：“这沙漠方圆百里，也只有这两块绿洲适合休息。我同门都在另一块绿洲休息，我见今晚星光灿烂，故而想趁夜独自散散心。走到这里能遇见你，也算是命中注定了。”
“那我这命数未免也太不顺了，总能被你撞到。”
朱雀白了张牧尘一眼，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思索片刻，忽道：“你们进入蛮荒沙漠，这一条路线，怕是直指我们蛮荒圣殿而去罢，这是你们青云门的阴谋诡计么？”
“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不过最后一句话却是说错了。”
张牧尘微微一笑，星光下，他的身形潇洒挺拔，笑容灿烂更甚繁星，看得朱雀怦然心动。
朱雀被张牧尘笑着夸了一句，忍不住有些得意，但旋即醒悟过来，暗自恼火，心想被敌对的男人夸一句有什么好高兴的！随即哼了一声：
“我哪里说错了？你们来这到底想做什么？”
张牧尘淡淡道：“不是阴谋诡计，而是光明正大的行动。我打算攻入魔教老巢，毁灭蛮荒圣殿。”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内容却是狂妄至极，仅仅五个人就想攻入魔教的老巢蛮荒圣殿，任谁听了都得笑掉大牙。
朱雀瞪了张牧尘一眼，嘴角撇了撇，本也想讥讽几句，但是话到嘴边，看着张牧尘认真的神情，想到此前张牧尘在四大圣使眼皮底下诛杀仇忘语的战绩，她又改口了：
“那我或许，该拼死阻止你？”
说这话时，朱雀目光决然，似有死志。
还真是个虔诚的信徒呢......
张牧尘心中想着，笑了笑：“小雀儿莫着急，光靠我们能不能找到蛮荒圣殿还两说，难得这夜色美好，生生死死地未免太煞风景。”
什么小雀儿？难听死了。
朱雀无声暗骂了一句，但还是忍不住抬头往夜空看了一眼，果是繁星满天夜色幽美。
星光之下，清风徐来，绿洲上一片寂静安宁，包括吹来的风中都还带着几分难得的湿润水气，让人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不知怎么，朱雀心里的敌意似乎也被风儿吹得淡了几分，但她还是硬邦邦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每天都能见到的星星和一座破湖罢了。你们中土人就是矫情，喜欢伤春悲秋感叹景色。”
张牧尘哈哈大笑，道：“说得有理，不过美好的东西，感叹几句倒也无妨，走得累了，就该躺会休息。朱雀姑娘，你不累么？”
朱雀狐疑道：“累什么？”
“唔，如此良辰美景，正适合泛舟湖上，船来！”
张牧尘没有正面回答朱雀，而是呼喝一声，随手招来了一片不知名的巨大树叶，信手在上面划了几道符纹，这巨大树叶竟是绽放出微弱光芒，陡然变得玄妙起来。
叶落入湖，浮于水面，竟成了一叶小舟，长宽大小恰能躺两个人。
张牧尘朝湖面踏出几步，踩着水波，身子醉醺醺一般摇晃着躺倒在小叶舟上，而这看似脆弱的小叶舟竟没有沉入水中，而是载着他随湖波逐流。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朱雀姑娘，一起躺会如何？”
张牧尘之前野餐时稍稍喝了点小酒，这时懒洋洋地向朱雀发出邀请。
激起的波纹渐消归于平静，湖面在星光下如同一面美丽光洁的镜子，倒映着璀璨无比的漫天银河，潇洒俊逸的少侠半醉半醒躺在小叶舟上吟诵着颇为应景的诗词，如此种种，直击佳人心灵。
“啊？这样躺着是要作甚？”
朱雀一时间看得怔怔出神，听到张牧尘的邀请，虽然嘴上还在发问，身体却鬼使神差地往前踏出，待她回过神来时，已经和张牧尘并肩躺在了小叶舟上，身体厮磨着，几乎要擦出火花。
[我这是怎么了？居然真跑上来和这厮躺一块了！]
朱雀下意识想要起身离开小舟，但是身下透过叶子传来的水波流动之感，肩臂传来的安心体温，以及头顶的漫天星河盛景，这一切都是如此惬意、美好、温馨，竟让她疲惫已久的心彻底放松下来，身体软绵绵的，再也不想提起一丝气力。
“难道，我竟已这么累了？”
朱雀似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男人。
张牧尘轻声道：“累不累，要问你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它们不会骗人。”
朱雀躺着伸了伸懒腰，道：“你这人好生奇怪，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躺下？就为了看风景么？让我觉得自己很累？”
张牧尘笑了笑：“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小雀儿，你为什么一直带着面纱？洗澡都不摘掉。”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告诉你也无妨。”
朱雀想了想，直接回答：“我出身的那个部族从古至今是有这么一个规矩的，凡是担当圣女之位的女子，便要自小蒙面，一心敬奉圣母明王，无论何时也不可以摘下。若是有一天这容貌被其他男子看见了，那便是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杀了他，另一个就是非他不嫁。”
“那你能单身到现在，也是下了功夫修行的。”
张牧尘哈哈大笑，片刻后，恍然道：“这么说来，上次青云山脚下，我若摘了你面纱，你岂不是就成我婆娘了？”
朱雀羞恼着咬牙切齿道：“做梦！我只会拼命去杀了你，直到你死，或者我死。”
“话可不要说太满哦。”
张牧尘忽然一个翻身，侧过来，看着朱雀，目光明亮如星。
“你做什么？”
朱雀被张牧尘目光一扫，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火热男子气息，忽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几分，脸颊又有几分微微发热。
张牧尘认真道：“小雀儿，圣母明王对你来说，是什么？”
朱雀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如父如母，是我一辈子的信仰。”
张牧尘目光深深凝视着她，笑道：“是信仰，或许，也是一种桎梏，小雀儿，你本九天凰，却甘居樊笼里，不会觉得不自在么？”
“好端端的，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自在得很。”
朱雀撇了撇嘴，有些不敢与张牧尘的目光对视。
这人质疑自己虔诚信奉的圣母明王，按理说，她本该生气的，但星光之下，看着男子出尘若谪仙的容颜，不知为何，她一点都不想发火，反而有些忸怩。
“你果真是四大圣使中最虔诚的信徒。”
张牧尘并不打算三言两语改变朱雀的想法，这么多年，她的三观早已定型。
“小雀儿，今夜唐突你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了。”
“无妨，权当还你救命恩情了，下次再见，我依旧会对你全力出手，你也不用对我手下留情。”
朱雀很自然地接受了张牧尘的道歉，话说出口时，惊讶发现自己声音竟出奇的温婉平和，已经没有任何戾气与杀机，内心更是空明澄澈，如天如湖。
显然，这一番夜空下的躺平放松闲聊，竟是让她受益匪浅！
这是怎么做到的？
朱雀心中正自讶异间，张牧尘已经一个鹞子翻身，直接翻到了半空中，凭虚御风，恍若仙人，遗世而独立。
“小雀儿放心，下次见面，我一定摘你面纱，希望你提前准备好嫁衣，哈哈哈！”
张牧尘哈哈大笑间，扬长而去，只留下依旧躺在小叶舟上愣神的女子。
朱雀呆了良久，才扬起素手，又缓缓垂落，自湖中捞起一捧清水，轻轻抹在滚烫的脸颊上，无声自语：
“这水，倒比往常感觉更凉一些。”
......
翌日天明，青云门五人醒来，经过一夜休息，他们连日来的劳累都是不翼而飞，个个精力充沛，神完气足，便收拾行囊再度出发。
天高云淡，沙漠壮阔，一轮日头悬挂天际，金芒万丈，照在身上如身披黄金甲。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是一帆风顺，或许是开始接近蛮荒圣殿的缘故，这一路上偶然遭遇的魔教中人开始明显增多，实力也越发强大，不过在张牧尘、万剑一的雷霆手段下，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除了魔教中人，蛮荒沙漠深处的危险，更多来自各种各样诡异奇特的生物，它们极其凶悍且数量不菲，最重要的是，很多都如砂舞迷宫那个虫王一样，是张牧尘御兽诀无法沟通、控制的魔物。
所以，战斗不可避免。
在面对凶兽的时候，除非是极端危险凶悍的那种，张牧尘和万剑一一般都不出手，主要由水月、苍松和苏茹三个玉清境弟子代劳，这也算是对他们的一种实战修行。
因为整日都在这生死间穿梭厮杀，每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其紧张的状态，再加上张牧尘和万剑一不吝指导，尤其是张牧尘适时的拿出丹药给他们疗伤突破，水月、苍松和苏茹三人在这段时间里，道行上皆有明显精进。
苏茹已经突破到了玉清境第九层，而水月和苍松的实际战力更是超出了寻常玉清九层所能到达的极限，甚至都开始有冲击上清境的迹象。
不过这其中，也颇有些相互竞争的意味在其中。
这主要是在苍松和水月之间，最开始苍松的实际战力略强于水月，他性子孤僻自傲，平日里只服万剑一，张牧尘展露出高绝手段后，他虽不得不服，但终究不喜欢张牧尘，认为对方撼动了万师兄的地位，夺了万师兄的“爱慕者”。
所以，苍松只请教万剑一，听万剑一的指导，而张牧尘当然不会主动去指点苍松，他只会对水月和苏茹两女多加看顾，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往往是一针见血，水月和苏茹常常围在他身边请教，并且接受他的战斗指导。
也就是这个过程中，水月的实际战力提升，甚至表现更超过了苍松，率先触摸到上清境的门槛。
苍松自然大受刺激，于是默不作声地奋发磨砺，又将与水月的差距缩小甚至意图反超。
两人就这样暗中较着劲，往往杀伤妖兽，都是存着较量之心，比数量，比质量，不多说话，行动胜过一切话语。
昨天水月两剑劈了一只绿洲魔鳄，今天苍松便冷着脸一剑斩了更加凶悍的蛮荒鬼豹，于是第二天水月提着剑又满世界地搜着蛮荒妖兽怪物，最后提了三只凶悍兽头回来……
这些蛮荒妖兽都是实力极强的凶物，与之对敌都是极为凶险的事情，不过也正是在这种生死之间的磨砺，才能让人道行有这等突飞猛进。
至于充当半个教练的张牧尘和万剑一，见到另外三人劲头十足，也都有些手痒痒，偶尔会出手灭杀最强大的，相当于上清境的魔道高手和妖兽。
这一切一直持续到某一天，青云门五人终于看到了远方地平线上那座巍峨宫殿露出的一角痕迹。
起初水月等人还以为那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
但是，当五个修行者功聚双目，施展远望之术时，却能清楚看到：
一座山脉突兀而起，耸立于广袤平坦的蛮荒沙海之中。
旭日烈阳悬挂天空，金色光辉洒落下来，照映着山上大片宫室殿堂，如同天上神殿俯视人间。
几座山头斧劈刀削一般的陡峭险峻，依山势修建了无数殿堂，其中最大的山峰处座落着一座雄伟大殿。大殿周围空地上铺满石砖，平整光滑，色如琉璃；大殿有飞檐雕栏，巨柱大窗，看去坐北朝南，恢弘大气。
黑色宫墙沉肃古朴，又带着一丝森严之气，殿墙四周有金色勒脚，便愈发显得庄严肃穆，想来这里便是传说中魔教最重要的地方——
蛮荒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