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北伐变数
八月初
法正领野战军十万，以大将张飞为先锋，陈到、张翼、陈式、马忠等将随军，一起从榆中溯黄河北上。
当大军在进入安定郡后，直接离开黄河向南进军，一副不破萧关誓不罢休的模样，而面对来势汹汹的汉军，萧关外的州县很光棍的起义投汉，只有在萧关后的几个县仍在魏国的控制下。
然后法正让王平、陈式二人领兵两万，一路多树立旌旗，多造火把，大张旗鼓的向萧关进军，让曹军和北地郡的匈奴误以为汉军主力的目标是萧关，至于法正则领主力悄悄的北上，向北地郡治所富平县杀去。
因为在法正席卷安定时，在北地郡南匈奴王刘豹的组织下，一支由匈奴、羌、戎等胡人组成的联军打算在富平县据城而守，以抵抗汉军的入侵，为了尽快突入上郡完成诱敌任务，所以必须用计取之。
八月末
法正遣张飞领精锐强行军，两昼夜行军两百余里，趁联军不备时攻破富平县，斩首三千余，俘虏万余人，不过南匈奴王刘豹却趁乱北遁上郡。
九月中
法正领军席卷北地郡，一路扫灭、压服胡人部落数十，当大军抵达射姑山脚下后直接转道北上，穿过洛水源头，越过长城正式进入汉军从未踏足过的并州。
在进入上郡后，法正先领军抵达奢延泽，见我附近胡人众多，对后勤补给线有极大的安全隐患，于是以雷霆之势将其扫灭，同时为挑起胡人的抵抗情绪，为远征军创造战机，法正在段颍大破羌胡的古战场上筑京观。
也正是法正这一举动，让北伐出现了变故。
九月下旬
法正在奢延泽休整几日后，遂领大军顺奢延河东进，目标直指上郡治所肤施，这里也是当年飞将军李广的扬名之地，同样也是法正精心挑选的胡人葬身之地。
十月初
面对来势汹汹而来的汉军，上郡太守果断弃城而走，汉军也顺势收复并州治所，在并州获得弥足珍贵的立足点。
在拿下肤施后，法正并没有领军南下或者北上，而是在奢延河南岸修建营垒等防御工事，同时将所有粮秣军械都存入营垒，然后砍伐树木，收集石块，在营寨周内挖掘壕沟等，一副在这里死守的模样。
至于法正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之前派出的游骑来报，在长城以北区域，一支由河套地区各大部族组成的联军正在南下，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支队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而在法正看不到的地方，阴山以北的鲜卑大人轲比能，因慑于季汉强硬的对外政策，以及法正在奢延泽筑京观的行径，自发带着近十万鲜卑铁骑越过阴山南下，在协助北地胡人攻灭汉军的同时，看能不能找机会给曹魏来一下狠的，当年的一箭之仇他可没忘。
而在河朔的鲜卑王素利，以及横行雁门、太原等地的鲜卑首领步度根，他们相比轲比能更加的亲近魏国，所以在夏侯荣派出使者陈明厉害关系后，也放下仇怨领兵前往上郡作战。
不过夏侯荣可能没想到，远在阴山的轲比能会借助胡人对季汉的恐惧南下，如此一来，法正所面临的胡人就不止二十万，而是三十万乃至四十万之多，不知道法正能不能抗住。
十月中旬
从朔方、五原二郡南下的胡人率先抵达肤施，他们见汉军在南岸大兴土木，为阻止汉军修筑防御工事，曾多次尝试淌过奢延河发起进攻，不过均被汉军以弓弩拒之。
在付出两千多人的伤亡后，胡人认清现实后偃旗息鼓，开始在奢延河北岸到长城一线驻扎，等待大部队支援。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河套地区的胡人诸部先后抵达前线，并在奢延河北岸、汉长城内外，西河郡北部地区集结，总兵力已经高达十五万，而且此时素利、步度根等人还尚未抵达。
另外，千万不要忘了最大一股胡人势力鲜卑大人轲比能，他们正驱赶牛羊越过阴山，因为阴山不好翻越，还要穿过大漠等原因，所以抵达前线至少还要两个月，而那时的前线估计早就开打了。
不过也正是如此，所以不管是季汉的魏延、诸葛亮、法正，或者是曹魏的曹真、夏侯荣、司马懿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支正在翻越阴山的大军。
十月下旬
随着素利、步度根领兵先后抵达前线，在上郡、西河郡集结一带的胡人兵力高达二十万，而在上郡的汉军却只有六万余人，在兵力上还不足胡人的三成。
至于为何出发时的十万人，到如今只剩下六万余人，这其实也不难理解，因为萧关、富平、奢延泽需要兵马开驻守，防备曹军或胡人袭扰后勤补给线，以保障后勤补给线和退路的畅通。
毕竟只要退路没被截断，不管前线战事如何发展，他们都有很大回旋的余地。
而在对峙的一个多月里，奢延河以北的胡人并没有干坐着，他们至少发起过三十次渡河作战，不过均未取得较大进展。汉军的强弓劲弩实果然名不虚传，每次都让胡人留下几十、上百具尸体，这对胡人的士气打击非常之大。
奢延河原本是条小河，河道最窄处只有一两丈，最浅处才刚刚没过小腿，但奈何河面上没掩体，淌水过河的人都是活靶子，人数过多都是汉军大黄弩手的战功，人数过少又是汉军步卒的战功，这让人数占据优势的胡人一时间竟拿南岸的汉军没了办法。
见奢延河难越，胡人们便不再着急渡河，而是在原地静静等待冬天的到来，因为再过一个月这条河就会结冰，届时他们二十余万骑兵可以随意过河，那一天也是南岸汉军的末日。
胡人打的什么算盘法正心知肚明，也正是如此，法正也早就没了往日的轻松，因为胡人的实力远超出魏延和他的预料，竟然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拉起一支超过二十万人的骑兵集团，而且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多。
而随着长城内外聚集的胡人越来越多，他们之前为阻止汉军收复河套，保卫自身权益不受损害而成立的联军，如今动机已经改变，因为仅仅六万汉军，胡人根本用不着出动二十多万骑兵来围剿。
再说的通俗易懂一点，二十多万胡人在这里聚集，每天会消耗多少牛羊，会消耗多少财富，若他们只是单纯的为击败汉军，保卫自身利益不受侵害，那在此战中消耗掉的财富从哪弥补回来呢？。
要知道胡人之间没有任何信义可言，行事都奉行利益为上，族人推举你为首领，就是希望你能带大家活下去，带大家走向繁荣，不是越过越差，越活越回去，而这一点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所以，当胡人联军在攻灭南岸的汉军，解决了悬在头顶上的生死危机后，他们对利益的诉求将占据上风，自然，部落首领也会被民意裹挟着南下劫掠，以弥补在此战中的损失。
再一个季汉北伐世人皆知，极大的牵制了双方的兵力，对觊觎中原已久的胡人而言，这种天赐良机是他们无法拒绝的诱惑。
另外，汉军最近在肤施接收的难民也佐证了这一点，这些人原本是生活在上郡、西河郡的豪族，他们本就同胡人保持着较为密切的联系，如今随着胡人越聚越多，劫掠汉人的事也开始频发，就连他们都不能幸免。
听说南匈奴王刘豹，鲜卑王素利，鲜卑首领步度根等人曾出手制止，至于成效嘛，从他们南逃就可见一斑。
而这已经是一种极其危险的信号，当胡人见识到汉人的软弱，体会到不劳而获是快感后，那么他们在奢延河击败汉军后，下一步会干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鉴于此，法正根据敌我双方态势进行兵棋推演，但得出的结论都是以汉军惨败，坚持不到明年一月魏延偷袭河套地区而告终，就算汉军装备再精良，训练再有素，正面对垒无所不挡也不行。
因为胡人都是骑兵，根本不会给汉军正面对垒的机会，他们只需要不断的袭扰汉军，截断汉军的后勤补给线与营垒之间的联系，只消一个月就能让汉军疲惫不堪，陷入绝境，届时他们只有撤退一条路可走。
不过对于撤退，法正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他们撤了，身后的百姓们怎么办，就连他们都挡不住的胡人铁骑，把希望寄托于连他们都打不过的曹军来抵挡？。
而且不要忘了，胡人之间是存在密切联系的，一旦胡人成功劫掠了并州和关中，那与之相邻的幽州胡人会不会心动，阴山以北的鲜卑大部不会心动？。
所以，法正认为此战有且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胜利，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一场让胡人不敢南下牧马的大胜。
于是法正写信给诸葛亮，将胡人的情况告诉诸葛亮，表示他欲改变北伐计划，以百姓为重在此抵挡胡人南下，同上郡共存亡，与胡人死战至最后一刻。
最后法正遣人前往萧关，将同曹军对峙的王平、陈式二人调往前线作战，直接将并州方面军的后路留给了曹军。
而这些，也是法正能做的所有努力了，因为冬天的第一场雪已经来了，胡人南下已经进入倒计时。
……
凉州，武威
建兴二年的第一场雪，非常突兀的下了起来，当魏延从睡梦中醒来时，天地已经变了一个颜色，和法正的忧虑相比，魏延无疑要高兴得多。
一大早，魏延一身戎装从军帐中走出，伸手接住了一片缓缓飘落的雪花，静静体会雪花融化时带来的凉意，脸上渐渐的浮现笑容，他等待已久的战机终于来了。
“击鼓升帐！”
“喏”
汉营，中军大帐
“诸位，如今天降大雪，预示着北地的冬天来了，那么我等建功立业，蒙妻荫子，名留青史的战机也来了。
我希望诸位在作战时能勠力同心，舍生忘死，随某为陛下扫灭胡虏，平定魏逆，光复西都，荡平寰宇，复兴汉室！。”
魏延慷慨激昂的说道，言语中的豪迈之情直冲云霄。
“我等敢不效死！”
帐内众文武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就连身为局外人的楼兰大将军帕孜勒也不例外，因为一支具有信仰的军队是能感染他人的。
“幼常，子龙。”
魏延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军心可用呐，然后他对着马谡和赵云说道。
“末将在！”
马谡和赵云精神一震，他们等这一天等太久了，毕竟谁心中没有一个北击匈奴、封狼居胥、燕然勒石、饮马瀚海的梦啊。
“命你二人分领一万骑兵，沿驼盐古道迅速突进，务必在十二月初进入朔方郡，至于沿途的胡人部落能绕则绕，非必要无须与之交战。
在抵达朔方郡后，伱们二人从朔方古道穿过库布齐沙漠，直击河套地区的腹地五原郡，拿下朔方和五原二郡的治所九原城，为我主力进军云中打开通道。”
魏延快速掠过朔方，将注意力放在五原郡，因为朔方郡已经被废弛百余年，曾经的耕地也因汉人离去而荒废，现在正渐渐荒漠化，要不了几十年，恐怕会沦为库布齐沙漠的一部分。
因此，在魏延眼中朔方郡只是他进军河套地区的一个跳板，并不是本次作战的重点，最多重修一下临戎要塞作为后勤转运中心，毕竟现在朔方郡，可是连胡人都嫌弃的存在。
“末将领命，不破九原，我等誓不还！。”
马谡和赵云掷地有声的说道。
“德山，子经。”
“末将在！”
马岱和牵昭迅速走出到军前领命。
“你二人各领六千羌胡义从，为我军左、右翼，在防备我军受到袭击的同时，也要负责荡平两翼的胡人部落。”
如何安排羌胡义从，魏延其实纠结了很久，因为无论从军纪、装备、战斗力等方面来讲，他们都落后龙骧军太多太多了。
若将他们和龙骧军混合，一旦战事不顺或遇到重大挫折，恐怕这些心中无信义的羌胡义从会率先溃退，届时连累龙骧军惨败才追悔莫及的。
所以，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道理，魏延让边地出身，有统领胡人作战经验的马岱和牵昭来统领他们作战，并把他们安排到侧翼，这样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因为在最开始制定的奇袭战术中，并没有对侧翼做过任何安排，反而非常的简单粗暴，直接集中全部力量打穿河套，然后南下配合法正解决胡人主力，完成对并州北部的控制。
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魏延的军令他们可不敢违抗，毕竟他腰间的那两把剑可不认人，他们最多在心中哀叹几句不能亲自手刃胡人罢了。
“至于文远和帕孜勒将军，你们二人旬月前才领兵赶到武威，路途近万里，环境又恶劣，恐怕军士们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部分军械还尚未到位，对北方寒冷的天气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为了避免非战斗减员，我看这样，不如你们先在武威停留一月养精蓄锐，等待后续的装备补充齐整后，明年年初再北上随我等击破北方作乱的胡人，你们看如何。”
像什么物资不齐，没有休息好这类的场面话听听就行，信不信只要魏延将武库打开，这两万人立马就能齐装满员，不带张辽及其两万骑兵出征，还是为了减轻后勤压力才做出的决定。
驼盐古道本就是条小道，能供养五万大军就已经是极限了，多出来的部分魏延还得自己解决，所以自始至终他制定的远征计划就只打算带六万人远征，毕竟就算以战养战他也要有个度啊，北方胡人已经够穷的了，能养活一两万人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既然如此，那魏延为何要征召西域之兵，仅用龙骧军和羌胡义从不就够了么，何必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呢。
这一点魏延表示不背锅，因为他自始至终的认为，以龙骧军为基础只能扩充到三万人左右，所以两万缺口需要从西域征召补齐，但谁料马谡给他玩了个大的，直接搞出一支近五万人的骑兵军团，这让魏延除了惊喜，还是惊喜，毕竟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
所以，本次远征就多了张辽的安西军骑兵，以及帕孜勒的西域联军骑兵，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季汉物资充足养他们一个月也无妨，等他拿下了五原郡，在河套地区有了立足点后，张辽他们再领兵北上也不迟。
“末将领命。”
张辽和帕孜勒上前领命道，前者目光中满是失落，后者目光中全是窃喜，毕竟不用上战场，作为仆从军的他自然高兴了。
当魏延部署完后，站起来扫视一圈大帐，然后猛然抽出雄剑重重的杵在河套地区，随后大声喝道：
“出征，北伐！”
“喏！！”
……
建兴二年（277）十二月
汉骠骑大将军魏延在武威誓师北伐，随后领六万余铁骑穿过大漠直扑朔方，开启收复被胡人侵占百余年的河套地区的序幕。
而在阴山山脉脚下，被所有人忽略的鲜卑大人轲比能部的踪迹终于被人发现了，一场让季汉北伐戛然而止的大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