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们的互动,轻轻摩挲折扇的雕花边缘,决定将话题拉回安全的轨道:“说起来,霍华德府的暖房真是别致,尤其是这株‘蓝魔’兰花,花色通透如蓝宝石,在伦敦能养得如此繁茂,实属难得。”
她手中的折扇轻巧指向花架角落那一株开得正盛的兰花上,远处的阳光折射入湛蓝花瓣,晶莹剔透,展现了一众奇异脆弱美感。
乔治安娜终于遇到感兴趣的话题,立刻附和:“你也觉得它漂亮吗?彭伯里的暖房里也有一株,只是它太过娇贵,偏爱苏格兰的湿润气候,伦敦的阴冷总让它打蔫,没想到这里的竟养得这样好,定是花匠们费了不少心思。”
露娜眼睛一亮,抓住机会赞叹:“霍华德府果然底蕴深厚,培育的兰花都这样讲究,想来府里定有位主人格外偏爱兰花吧?”
她的语气看似随意,却专心地盯住海西的反应,想要确定这是否属于托马斯的喜好。毕竟能让府里花匠如此费心照料的,必然是府中重要人物的心头好。
海西选择视若无睹,反而话锋一转:“兰花娇贵,需要精心照顾。玫瑰也是不错的选择,保加利亚玫瑰花期长,香气也醇厚。” 她不应该知道霍华德府两位男主人的偏好,自然要避开了“霍华德府主人”的陷阱。
安妮坐在一旁,轻声猜测:“难道是露伊莎夫人喜爱兰花?毕竟今天的婚礼装饰,大多用了兰花,想来是送给这位新婚夫人的心意。”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因海西的温和,没有攻击性,比刚才多了几分主动,渐渐放下了拘谨。
海伦娜忍不住撇了撇嘴,娇笑几声,不屑地解密:“安妮小姐怕是猜错了。露伊莎向来偏爱百合,觉得百合象征纯洁高雅,至于婚礼上的兰花,不过是因为兰花更显尊贵奢华,能配得上诺福克公爵夫人的身份罢了。”
她拿起手帕特意擦了擦脖颈上的香汗,故意补充道,“倒是诺福克公爵,一直偏爱红玫瑰,府里的玫瑰园,每年花期都要耗费不少人力照料。”
她的话既点破了露伊莎“用兰花撑场面”的心思,又隐晦提及爱德华的喜好,看似随口闲聊,实则在暗示自己对霍华德府的“熟悉”。
海西抬起折扇遮挡抽搐的嘴角,要不是确定这一年半载爱德华没有找新情人,怕是也要疑心两人的关系了。
不过,这两位小姐的心思直白得近乎浅显,杀伤力着实有限,不过露娜的弟弟芬恩还在小卡尔身边打转,托马斯若是处理不好这位小姐的“爱慕”,怕是会惹上些不必要的麻烦。
正打算借故告辞,一道身影快步走进暖房,是托马斯勋爵的贴身男仆。
“托马斯勋爵有什么吩咐吗?”露娜抢先开口,眼神里藏着一丝期待,仿佛希望男仆带来的是托马斯的消息。
他朝几位小姐躬身行礼,随后径直走到海西面前,低声禀报:“海西小姐,几位公爵夫人在宴会厅等候,想请您过去说话。”
海西假装没有注意到露娜的尴尬,对男仆温和颔首:“辛苦你跑这一趟。”
她面上如常,心底却一沉,过来通知自己的人,既不是贴身女仆安妮,也不是西里斯哥哥身边的小托马斯,连威廉的人都不是!
不好的预感落在海西天灵盖!
海西起身整理裙摆,对乔治安娜等人匆匆颔首,“抱歉,各位小姐,失陪了,我过去看看。”
话音未落,她动作并不慌张,却优雅迅捷,裙摆掠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
走出休息室,来到走廊,海西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男仆连忙解释:“方才有人不慎将酒洒到了男爵身上,安妮去取公爵大人的衬衫替换,小托马斯守在男爵那间客房门口。不过,勋爵还是特意让我过来告知您一声,免得您担心。”
海西暗暗思忖:西里斯那副俊美皮囊向来引人注目,如今被酒洒了一身,指不定是什么‘艳遇’,她必须尽快过去“保护”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哥哥。
休息室内四位淑女面面相觑,还是乔治安娜打破静寂,调侃道:“只怕将来我们正式进入社交圈后,也会这么忙碌。”
安妮羞涩地笑着回应,暗叹刚刚没机会多和海西小姐说几句话,若是熟悉了,是不是可以上门拜访。
海伦娜和露娜勉强地笑着回应,心底却想:“若是没有尊贵的身份或靠山,谁会搭理自己呢!”
海西跟着男仆快步上楼,转过通往西里斯客房的楼梯转角,脸色骤然沉了下来——本该守在门口的女仆安妮,竟被人昏倒在地,悄无声息地安置在楼梯下方的隐蔽角落,额角还带着一丝淤青。
而客房门口,一个身着黑色礼服的陌生绅士正鬼鬼祟祟地扒着门缝张望,明显在防风,打算伺机而动。
“西里斯男爵,我是真心爱慕您!”客房内突然传出一道娇柔却执拗的女声,“今日您被酒洒湿礼服,正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只要您肯娶我,我立刻就能为您打理好一切,绝不会给您添麻烦!”
西里斯正狼狈地扯着被酒浸湿的礼服外套,脸色铁青地盯着面前穿粉色礼服的淑女,而那淑女正双手绞着裙摆,眼神痴迷地望着他,显然还在沉浸在自己的示爱里。
“你给我闭嘴。”西里斯的语气冰冷刺骨,“我再说一遍,我对你毫无兴趣,立刻从我房间出去!”
“不!”粉色礼服淑女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疯狂的执着,“我知道您还没有未婚妻,只要您肯娶我,我父亲一定会给您丰厚的嫁妆,我们门当户对,您没有理由拒绝我!”
海西压根没给门口的绅士反应的机会,快步上前,左手精准扣住他的肩膀,右手顺势搂住他的膝弯,借着身体转动的惯性,猛地发力。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陌生绅士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毯上,还没来得及看清袭击者,就被海西掐住后脖颈,微微用力,直接昏死过去。
整套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托马斯的贴身男仆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本在挽袖子的动作彻底停滞。
解决完门口的麻烦,海西一脚踹开虚掩的客房门,折扇飞出挡住对方视线,身形如箭般冲上前,右手手刀精准劈在她的颈侧。
淑女的眼睛瞬间瞪大,随即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海西没有停歇,在她脖颈后方按压两下,确保对方短时间内不会醒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托马斯抱着一套叠得整齐的白色礼服衬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当他看到地上昏死的一男一女,再看看房内脸色阴沉的海西和狼狈的西里斯,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喃喃:“海、海西小姐……这、这是怎么了?”
“别愣着。”海西拿过衬衫,递给西里斯,“哥哥你立刻换衣服。小托马斯,你和外面的男仆一起,把这两个人绑起来,拖到隔壁的空房间,然后把安妮唤醒,扶她下去,有人问就说不小心跌倒碰到了头。”
西里斯接过衬衫,看着地上昏过去的淑女,眉头紧锁:“这是约克郡议员的小女儿,之前在茶会上就对我纠缠不休,没想到竟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
“托马斯应该马上就过来。”海西淡定地推哥哥到屏风后面,“换好衣服,就回去宴会厅,记住你只是过来换衣服什么都没有遇见。”
随后海西来到隔壁房间,坐到沙发上,盯着地上的男女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