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换好衣服,追到隔壁房间,还没开口,就被妹妹挥下折扇打断。
“你不能留在这里。”
海西耐心地坐在沙发上,细细确认身上的首饰和衣裙装饰不曾掉落,加快语速解释,“你留在这,只会让事情更难收场。对方只会咬住你不放...拿我却没有办法,难道嫁给我?”
西里斯眉头紧锁:“可你一个人……”
“我应付得来。”海西抬手握住他的手掌,轻轻捏动掌心,“你不如回宴会厅去,瞧一瞧有谁看你‘安然无恙’回去,心生惊讶。”
她偏头看了下脚下的两人:“小心有人问起这位小姐行踪...不要中了对方陷阱。这里是霍华德府,自然应该找霍华德府人说话。”
西里斯眼神一凝,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沉默几秒,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会留意。”
他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叮嘱,“凡事小心。”
“放心,托马斯马上就会来。”海西温柔笑笑,“哥哥,先别告诉爱德华。他要是追问,嗯...就推到托马斯身上。”
西里斯离开后,客房内瞬间陷入死寂。
海西拨开这位小姐散落的秀发,盯着她的面容若有所思,心下一动,摸向她右手的脉搏,一分钟后,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十分钟后,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托马斯带着两个垂眸的手下推门而入。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两人,神色不变,语气却冰冷:“约克郡的艾拉.伯克利小姐,还有她的表哥,卡尔森.格雷。伯克利家是约克郡的老牌贵族,只是近些年家道中落;格雷则是伯克利家的远亲,靠着伯克利家的接济过活,是个典型的趋炎附势之徒。”
海西挑眉:“伯克利家族?托马斯说点有用的,好吗?这位伯克利小姐是怀孕了吗?想要找一个接盘的绅士?还是精神失常?否则不会采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愚蠢行为吧?”
托马斯朝自己的男仆和两个手下示意出去,待房门被关上。
“海西,”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沉吟一番,开口:“我并不确定这点。我只知道这位伯克利小姐是菲兹威廉伯爵的情人。”
“嗤......”海西对于这帮贵族没有底线的风流行为实在懒得评价,却并不会轻易放过托马斯。
她直言不讳质问眼前的男人:“这位小姐对霍华德府未免过于熟悉了些,不是吗?熟门熟路找到客房,轻松制服守门的女仆...托马斯你晚上睡觉不会不安吗?还是说,她也是你的情人?!”
托马斯嘴角抽搐,面对海西的嘲讽,只能耐心性子解释:“她是买通了露伊莎的贴身女仆,人我已经拿下了。”
他就知道海西没那么容易糊弄,若是西里斯在这边就好了,必然不会发现这么深层次的问题。
海西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霍然起身,“知道了。你自便,我先走了。”
“等等。”托马斯连忙起身拦住她,高大的身影立刻将海西笼罩,“你不能告诉爱德华。”
海西移步拉开距离,漫不经心地嘲弄:“怎么?你想包庇?莫不是这里面真有你的戏份?!”
“海西?!”托马斯被海西的猜测气得脑门血管砰砰直跳,两人每次交锋,他都能被气得破防!
他上前一步想要解释,被海西伸出的折扇拦在几步之外,叹了口气,轻声解释:“我不是不让你说,只是不能在今天说。”
他烦躁地理了理衣袖上的蕾丝,蹙眉念叨:“今天是他的婚礼,你也瞧见他们的交锋!若是知道菲兹威廉伯爵的情人闹事!还是想要让西里斯‘接盘’!以他的脾气一定会让露伊莎下不来台!若是你去告诉他,他更不会理智!到时候只会让霍华德府沦为笑柄。”
他盯着海西眼眸,解释:“我可以保证,艾拉想找西里斯做接盘侠,完全是她个人的自作主张。菲兹威廉伯爵早已为她找好了一位乡绅,婚礼过后就会为她定下婚约,彻底解决这件事。”
“哦?”海西低头,目光落在地上昏迷的艾拉身上,嘲讽地用折扇点了点托马斯胸口,“可惜,这位小姐显然看不上普通乡绅。成为男爵夫人,自然是上上之选。她觉得西里斯年轻,又刚获封爵位,定然好糊弄,不是吗?”
“我并没有放任不管。”托马斯语气凝重,“自从知道她和菲兹威廉伯爵的关系,我就一直派人紧盯着她。这次西里斯被泼酒,我第一时间就察觉不对劲,立刻派人通知你,就是怕她趁机闹事。只是没想到,她竟如此胆大包天。”
“行了,托马斯!这要是你的婚礼,我不能保证,但是这是爱德华的婚礼。”她推开托马斯急切倾身的身影,淡淡地说,“你觉得我会因为一时气愤,毁了爱德华的婚礼,让他未来五十年都成为贵族圈的谈资?”
托马斯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当局者迷’,海西并不是不顾场合,自我为中心的小姐,轻声道歉:“抱歉,海西,是我犯蠢了,你自然不是那样的人。我保证会做出补偿......”
海西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我今天不会告诉爱德华,但你最好尽快处理好这件事。若是让我知道你有半句隐瞒,托马斯,你应该清楚后果。”
耽误了不少时间,她不能再停留了,否则流言就要围着她展开了。
托马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处理妥当。”
“哦,赠送你一个消息,这位小姐怀孕一个月。这孩子会是谁的呢?”海西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门口,推门而出。
一个月前他们在约克郡霍华德府停留那一周时,西里斯在茶会上见过这位小姐,菲兹威廉伯爵可不在约克郡吧?!
走廊的烛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的脚步沉稳,这场婚礼跌宕起伏,是否也预示贵族的婚姻波澜起伏呢?
舞厅内演奏的舞曲依然欢快,衣着奢华的众人还是那么虚情假意,海西勾起嘴角淡然融入氛围。
瞧见爱德华正与伊莉丝.阿克力夫人共舞的身影,她一瞬间理解了托马斯的失常发挥。都说婚姻会让一个人成长,亲爱的爱德华成长速度过于迅猛了些。
这位伊莉丝夫人,正是在雅士谷马会上,试图挑逗西里斯却铩羽而归的尤物。
她今日穿了一身火红色的丝绒长裙,裙摆随着舞步旋转,如同绽放的罂粟,眼底的媚意几乎要溢出来,显然对爱德华的“特殊对待”志得意满。
而舞池边缘,与博福特公爵夫人、丘吉尔公爵夫人站在一起的新任诺福克公爵夫人露伊莎,显然还没能够完美驾驭新的角色。
她手中的折扇紧紧抵着嘴角,试图掩饰绷直的下颌线,但倒竖的眉毛、眼底几乎要冒火的怒意,却如同泄露的火星,在华贵的衣饰间无处可藏。
西里斯又跑哪里去了呢?海西默默扫视全场寻找,又觉得有几分口渴,见到香槟眼前一亮。
威廉和西里斯联袂在海西身后出现,瞧见她从侍者托盘上取下一杯香槟,威廉上前扣住她的手腕,换了一杯酸橙汁给她。
感应到熟悉的气息,海西朝两人莞尔一笑:大家都没事就好,其余不过是调剂平淡人生的佐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