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莉莉注意到苏七月阴沉的神色，心里反而更得意了。
她觉得苏七月这是嫉妒。
嫉妒她生意做得好，嫉妒她成本控制得妙。
她扭着腰肢走过去，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苏总，您看我这新店怎么样？当初咱们要是合作，现在这生意，也有您一份呢！”
苏七月放下那瓶面霜，转过身看她，脸上甚至浮起一丝微笑：“孟老板确实有本事。”
白莉莉更来劲了，完全没听出那微笑下的冷意，反而觉得苏七月是在服软：“不是我说，苏总，当初您要是听我的，把成本压一压，价格降一降，咱们的生意早就做遍全国了！”
“您啊，就是太死板，做生意哪能这么实诚？”
旁边几个正在选购的顾客听了，都好奇地看过来。
苏七月依旧微笑着：“孟老板高见，我受教了。”
白莉莉正想再显摆几句，店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中年妇女闯了进来，为首的一个满脸通红，情绪激动：“老板呢？叫你们老板出来！”
店员赶紧上前拦：“几位大姐，今天开业，有什么事慢慢说……”
“慢慢说？我的脸都快烂完了，还能慢慢说？！”一个戴着口罩的女人用力扯下口罩，露出红肿溃烂、布满疹子的脸颊，“我在你们总店买的什么修复霜，用了三天就成这样了！你们看看！看看！”
她旁边的几个女人也纷纷露出脸来，症状大同小异。
有的红肿脱皮，有的起满了脓包，最严重的一个，半边脸都肿得变了形。
店里顿时安静下来。
音乐还在响，但没人再听了。
所有顾客都看了过来，眼神从好奇变成惊疑。
白莉莉脸色一变，但很快镇定下来，走上前去：“几位大姐，话可不能乱说。我们的产品都是正规厂家生产的，怎么可能有问题？是不是你们自己皮肤敏感，或者用了别的什么东西？”
“放屁！”为首的女人气得发抖，“我就用了你们家的霜！之前都没事！你们就是黑心奸商，卖假货！”
“对！赔钱！赔我们的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
“我的脸要是好不了，我跟你们没完！”
几个女人情绪激动，声音越来越大。
店里的顾客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悄悄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产品。
白莉莉心里慌了，但面上还强撑着：“保安！保安呢！”
她担心有人嫉妒自己，趁着开业闹事，特意花钱请了四个保安镇场子。
四个彪形大汉立刻围了上来，要把那几个女人往外赶。
“干什么？还想打人是不是？”
“你们卖假货还有理了？”
“报警！我们要报警！”
推搡间，场面越来越混乱。
一个女人的包被扯掉了，东西撒了一地；
另一个女人被保安推得踉跄，撞倒了陈列架，瓶瓶罐罐摔碎了好几个，劣质香精的味道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两辆挂着公安标识的吉普车停在店门口，几个穿制服的公安人员下了车。
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公安，面色严肃：“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我报的！”一个围观的群众举手，“这里打起来了！”
公安走进店里，看了看一片狼藉的现场，又看了看那几个脸都烂了的妇女，眉头皱紧：“谁是老板？”
白莉莉硬着头皮上前：“公安同志，我是。这几个人无理取闹，影响我们正常营业……”
“谁无理取闹了？我们的脸就是证据！”女人们七嘴八舌地控诉起来。
老公安抬手制止了争吵，对白莉莉说：“你是老板，就配合调查。这几位女同志的脸，还有你们店里的产品，我们都要带回去检验。”
他又看向那几个保安，“你们几个，也跟我们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公安同志，我们是正当防卫……”白莉莉还想辩解。
“是不是正当防卫，调查清楚再说。”老公安不容置疑，“都带走。”
白莉莉和几个保安，还有那几个维权的妇女，都被带上了车。
警车鸣笛离开，留下一地狼藉的店铺，和一群目瞪口呆的店员顾客。
刚才还热闹喜庆的开业现场，转眼变得冷清而尴尬。
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有破碎的玻璃瓶和倒下的花篮，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混乱。
还没等店员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店门口又来了一个人。
这次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没戴口罩，但脸上明显有过敏的红斑。
她站在店门口，大声对着里面说：“大家别买这家的东西！我上周买了瓶乳液，用了两天脸就痒得不行！他们这是黑店！卖的都是劣质货！”
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我刚才闻着那味儿就不对，太香了，熏人！”
“哎呀，我还想买瓶试试呢，算了算了……”
“走吧走吧，别在这待了。”
人群渐渐散去。
店员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开业第一天，老板就被公安带走了，顾客全跑了，这店……还能开下去吗？
街对面的黑色轿车里，苏七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白芷坐在驾驶座上，低声说：“苏总，后面来的那个姑娘，是我安排的。但前面那几个真不是我。”
苏七月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我知道。白莉莉那些东西，迟早会出问题。”
“我忍了她这么久，就是想看看，她能把自己作到什么地步。现在看来，她没让我失望。”
“那……接下来怎么办？”白芷问。
“等。”苏七月只说了一个字。
等公安的调查结果，等媒体的曝光，等舆论的发酵，等白莉莉自己把所有的路都走绝。
她摇下车窗，最后看了一眼对面那家已经门可罗雀的新店。
红绸带还在风中飘，但已然失了喜庆，只剩讽刺。
“白芷，你说人生是什么？”苏七月忽然问。
白芷一愣：“啊？”
“对大多数人来说，是起起落落。”苏七月缓缓道，“但对有些人来说，是起起落落落落落。”
她关上车窗：“走吧。”
车子缓缓驶离，将那片狼藉和即将到来的风暴，都留在了身后。
而风暴的中心，白莉莉正坐在派出所的询问室里，脸色惨白，手心全是汗。
她精心编织的假货帝国，从今天起，将开始土崩瓦解。
而苏七月等待已久的收网时刻，终于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