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台在棋盘上泛着温润光泽,刘云轩凝视着那枚跳出棋盘自画方圆的棋子。棋子表面映出他此刻面容,又隐约浮现万千不同的倒影,有他持锄耕种的淳朴模样,有执笔书写的专注神情,更有许多未经历过的沧桑容颜。
守一老者的声音从玉台深处传来,说心镜之劫,照见万我,方知无我。苏婉的裙摆突然化作流动水银,每一道褶皱都映照不同的创世场景。林念源的笛声在空气中凝结成无数面音律镜,每面镜子都反射着未奏的乐章。最可怕的是,村民们发现自己劳作的倒影中,浮现出万千种不同的人生轨迹,有成为一代宗师的,有堕入魔道的,更有平凡终老的。
刘云轩伸手轻触玉台,台面突然变得透明。台下不是棋盘,而是无垠的镜渊。镜中倒映出的不是简单影像,而是无数个真实的刘云轩。每个倒影都在诉说自己故事,每个故事都声称自己才是本体。镜渊深处传来叹息,说执念生障,认一为我,便失万千。
危机在认知中爆发。当刘云轩试图确认哪个才是真实自己时,所有倒影突然开始争夺本体地位。创世女神苏婉要吞噬平凡村姑苏婉,乐圣林念源要抹杀乐师林念源,连村民们都在相互否定彼此的存在价值。玉台突然裂开万千细纹,每个裂纹中都伸出一只透明手,要将众人拉入镜渊。苏婉织就七彩光网,但光网触及透明手时反而被同化。林念源吹奏定魂曲,音波却让透明手分裂得更多。最可怕的是,村民们发现自己的记忆开始混乱,分不清哪些是真实经历,哪些是倒影的人生。
危急时刻,刘云轩做了一件逆天之举。他非但不抵抗拉扯,反而主动跃入镜渊。说万我皆我,何分真伪。当他的身影没入镜渊刹那,所有倒影突然静止。不是消失,而是明白了彼此本是一体。苏婉福至心灵,将创世之力洒向镜渊。说创世非造物,乃是显真。林念源震碎所有音律镜,说音本无声,因心成韵。村民们放下对真实的执着,说劳作本是道,何须问虚实。
镜渊突然平静,倒影开始融合。但不是简单合并,而是形成包容万有的本真之镜。镜中的刘云轩既不是农夫也不是仙尊,而是超脱所有定义的自在。但真正的考验此刻才降临。当本真之镜完全成型时,镜面突然映照出令人心悸的真相,整面镜子不过是一只巨大眼眸中的倒影。而那只眼眸,正从无尽虚空之外凝视着他们。
眼眸眨动间,镜面出现裂痕,说观者永恒,尔等可愿永为镜中景。裂痕蔓延处,新生世界开始虚化。苏婉的创世树变成画中景,林念源的笛声成为剧中音,连村民们的血肉之躯都渐渐变成二维影像。守一老者长叹,说终究难逃观劫。但刘云轩突然笑了,他伸手轻抚镜面裂痕,说镜破见真,何惧观之。当他的指尖触及裂痕时,裂痕突然化作一道门。门后站着的,竟是举着药锄的青山村少年。少年咧嘴一笑,说大哥哥,我们该回去施肥了。镜面应声而碎,碎片化作春雨洒落。而那只巨眼,在雨水中缓缓闭合。
就在巨眼闭合的瞬间,洒落的春雨突然凝固。每一滴雨水都变成一面小小的镜子,无数面小镜组成新的镜阵。更可怕的是,每面小镜中都映照出刘云轩不同的未来,有的未来他成了灭世魔尊,有的未来他化作无情天道,更有的未来显示他根本不曾存在过。
苏婉惊觉自己的创世之力正在被这些未来镜像抽取,每个未来都在争夺成为现实的权利。林念源发现自己的音律道果出现裂痕,因为不同未来的音道在相互冲突。村民们惊恐地看见,自己的子孙后代在不同的未来中走向截然不同的命运。
守一老者面色凝重,说这是万镜映心劫,每个倒影都是一个可能的未来。若不能统合万镜,心神将被撕裂。但为时已晚,镜阵开始收缩,要将所有人拉入未来的漩涡。最可怕的是一个黑暗未来的倒影突然实体化,那个未来的刘云轩眼神冰冷,手中握着沾染鲜血的药锄。
说本体当灭,唯我独真。黑暗刘云轩挥锄斩来,这一锄蕴含着毁灭万界的道韵。危急关头,真正的刘云轩不闪不避,任由药锄穿透心口。说未来非定数,当下方为真。当药锄触及心脉时,黑暗刘云轩突然消散,因为未来被现在包容。
但更大的危机接踵而至。所有未来镜像同时爆发,要将现在撕成碎片。苏婉泣血织就现在之网,说过去已逝,未来未至,唯有当下永恒。林念源吹奏现在之音,音律让躁动的未来镜像暂时平静。村民们将劳作的汗水洒向镜阵,汗水中蕴含的朴实愿力让镜像出现裂痕。
刘云轩福至心灵,将现在之心化作明镜。说万镜归一,方见本心。当现在之镜成型的刹那,所有未来镜像突然停止争斗,因为它们明白,无论多少未来,都源于当下的每个选择。镜阵突然升华,变成一条流光溢彩的时间长河,河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无穷的可能性。
但就在时间长河成型时,河底突然浮现一座古墓。墓碑上刻着守一老者的名讳,墓中传来的声音说,时间终有尽时。古墓突然打开,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要将时间长河拖入墓中。这是终末之劫,万物终将归于寂灭。
守一老者突然化作金光投入古墓,说老夫愿为堤坝,暂阻终末。但他的身影在墓门关闭前突然回头,对刘云轩说,真正的永恒,不在抗拒终末,而在享受每个当下。
刘云轩闻言,突然放开对时间长河的掌控。说既然有始有终,那便享受过程。当时光自然流淌时,古墓突然开满鲜花,终末之中绽放出新的生机。原来终末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当最后一道时光流过时,古墓化作一棵参天大树,树上结着晶莹的果实,每个果实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而大树之下,那个青山村少年正在浇水施肥,笑着说,大哥哥,这棵树会长出新的故事吗?
新的轮回,在少年的笑声中悄然开启。但这一次,刘云轩不再追问终点,而是拿起水瓢,与少年一起浇灌这棵生命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