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种浑浑噩噩、半信半疑的状态下,我凭借着这点不知真假的指引,机械地、麻木地继续向前爬行。身体早已超越了极限,全凭一股不肯消散的执念在驱动。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久。
就在我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和疲惫彻底淹没时,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真实的声音,穿透了所有的杂念和身体的哀鸣,钻入了我的耳中
那是水流的声音!
不是洞穴顶端偶尔滴落的水滴声,而是持续的、细微的、仿佛来自地下深处的潺潺之声!
这一瞬间,如同在无边沙漠中看到了绿洲的幻影,哪怕明知可能是海市蜃楼,那濒死之人也会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狂奔而去!
水!是活水!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我的全身,暂时压倒了所有的疼痛和虚弱!一旦找到稳定的水源,就意味着有了延续生命的可能!希望,哪怕只有一丝丝,也足以点燃残存的全部潜能!
目标变得前所未有的明确!我顾不上膝盖和手掌早已磨破流血,顾不上手臂的酸麻欲断,咬紧牙关,以一种近乎癫狂的速度,循着那微弱却无比诱人的水声,奋力向前爬去!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但希望如同强心剂,支撑着我透支这具残破的躯体。
不知爬了多远,水声似乎越来越清晰。终于,在爬过一段尤其狭窄低矮的通道后,我猛地感觉身体一空,双手向前探去,竟然没有碰到预期的石壁!
我到达了一个新的空间!
第一时间,我强忍激动,伸出双手向身体两侧竭力摸索。空的!什么都没有碰到!向上,也是空的!我的感官没有欺骗我,这里确实是一个比之前所有通道都宽阔得多的空间!虽然依旧是一片漆黑,但那种压迫感明显减轻了。
找到了!找到了水源,找到了新的空间!生的希望仿佛就在眼前!
然而
就在我这口气尚未松完,心神被这发现所吸引的、防御最为松懈的刹那!
嘶呼
那个诡异、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而这一次,它不再遥远,不再飘忽!它就响在我的正前方,距离我,恐怕不超过四五米!
太近了!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
我全身的汗毛在瞬间根根倒竖!头皮一阵发麻,仿佛有电流掠过!极致的惊悚感让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完全是求生的本能!我体内残存的真元疯狂运转,试图施展风影遁向后暴退,同时右手闪电般摸向背后的清龙劫剑柄!
可是,太晚了!
就在我身形将动未动、指尖刚刚触及剑柄的同一瞬间
一股沛然莫御、完全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如同无形的巨蟒,猛地从正前方缠住了我的全身!
这股力量之大,之迅猛,远超我的想象!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整个人就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被硬生生地朝着呼吸声的源头拉扯过去!
清龙劫只来得及出鞘半寸,便被这股巨力打断!
呃啊!
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愕之声,下一刻,两只如同铁钳般冰冷而坚硬的手,已经狠狠地扣住了我的双肩肩井穴!
那力道凶猛无比,指尖几乎要嵌入我的骨头!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
紧接着,那双手猛地向两侧一分!
咔嚓!咔嚓!
两声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几乎同时响起!我的双肩关节,瞬间被这股蛮力硬生生扯得脱臼!撕心裂肺的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我!
这还没完!
那双手顺着我的手臂顺势向下,精准而狠辣地扣住了我的肘关节,再次发力一扭!
嘎巴!
啊! 我发出凄厉的惨叫,肘部传来韧带撕裂般的剧痛,整条手臂瞬间软塌下去,失去了所有力气!
仅仅是呼吸之间,我的两条手臂,从肩到肘再到腕,所有的关节都被以一种极其专业、极其残忍的手法瞬间卸开,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这根本不是野兽的撕咬,这是分筋错骨的手法!
剧痛让我几乎晕厥,但袭击并未停止。那东西将我如同破布娃娃般向后一推,我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与此同时,一只手,精准地勾住了我的脚踝,猛地一旋一拉!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我的脚踝关节,也应声脱臼!
钻心的疼痛从四肢百骸如同潮水般涌来,汇聚成一片无边的痛苦海洋。我像一条被抽掉了骨头的蛇,软绵绵地被那股力量凌空抛起,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噗通!
水花四溅。我脸朝下趴在地上,口鼻瞬间被泥水灌入,呛得我剧烈咳嗽,却又因为全身剧痛而无法顺畅呼吸,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呻吟和惨叫。疼痛占据了我几乎所有的意识,世界只剩下一片血红的痛苦和黑暗。
然而,在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理智角落,一个冰冷的事实清晰地浮现:
袭击我的,绝非野兽!
那分筋错骨的手法,那精准狠辣的打击,那呼吸声!
他,是一个人形的存在!而且,他有呼吸!
他不是僵尸!那之前听到的呼吸声,就是他的!
这山腹深处,这绝望的囚笼之中,除了我,竟然还有另一个人?!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袭击我?!
无尽的恐惧、疑惑和剧痛交织在一起。我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一点点地扭过脖颈,将脸颊从泥水中抬起,朝着袭击传来的方向,用嘶哑、痛苦而充满惊骇的声音,奋力嘶喊出声:
谁?!你到底是谁?!!
那一声饱含痛苦与惊骇的质问,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言语上的回应。回答我的,只有从那黑暗源头传来的、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嗬嗬声,仿佛喉咙里堵着砂石,又像是某种野兽压抑的低吼。
紧接着,我听到了轻微的水声。不是远处那吸引我过来的潺潺流水,而是近在咫尺的、手拨弄积水的声音,带着一些迟缓?随后,便是清晰的、人吞咽液体的咕咚声,在寂静的洞穴中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