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系统商城新物品
蓝忘机在莫家庄的临时驻地，设在庄西一座独立清净的小院里，原是庄内一位喜好清净的老画师住所，老画师年前云游去了，院子便空置下来。比起莫家庄主体建筑的富丽嘈杂，这里青砖黛瓦，庭院内几丛修竹，一口小池，颇有几分姑苏的雅致，只是多了些北地的疏朗。
此时已近子时，院中只廊下悬着两盏素白灯笼，散发着稳定柔和的光晕，将不大的庭院照得朦胧静谧，驱散了夜色的浓黑，却驱不散某些人心头的沉郁与暗涌。
魏无羡跟在蓝忘机身后踏入院门，脚步放得轻而缓，刻意维持着“莫玄羽”该有的拘谨与惶恐。他垂着眼，目光却迅速将院内格局扫了一遍——正屋三间，左右厢房，厨房柴房一应俱全，简洁整齐，符合蓝氏一贯的作风。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冽的草木气息，是蓝家特制的驱秽净尘的熏香，将外界带来的血腥尸气隔绝得干干净净。
领路的蓝氏弟子无声退下，去准备录口供所需的纸笔等物。院子里只剩下蓝忘机和魏无羡两人。
月光如水，倾泻在蓝忘机肩头，那袭白衣在灯月交辉下更显皎洁，衣摆和袖口的污渍也因此格外刺目，像完美玉璧上不容忽视的瑕疵。他没有立刻进屋，而是立在庭中一株老梅树下，微微侧首，目光落向身后一步之遥的魏无羡。
“在此稍候。”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是。”魏无羡低应一声，停下脚步，双手有些无措地垂在身侧，指尖下意识地蜷了蜷。他站的位置刚好在灯笼光影的边缘，半明半暗，脸上的污迹和细微表情也被巧妙地遮掩了几分。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言，转身走向正屋左侧的一间厢房。推门进去，片刻后，拿着一套折叠整齐的、同样是素白料子的衣物走了出来，看样式是蓝氏最低阶的外门弟子常服，略有些旧，但浆洗得十分干净。
他走到魏无羡面前，将衣物递过去。
“盥洗，更衣。”言简意赅。
魏无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给他准备的。他低头看看自己满身泥污血渍、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布麻衣，又抬头看向蓝忘机，对方琉璃色的眸子在灯光下平静无波，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多……多谢仙君。”他连忙双手接过，触手是棉布柔韧的质感，带着阳光晒过后的淡淡暖香和一丝极清浅的、属于蓝忘机身上那种冷檀气息。这衣服……是蓝忘机自己的？不，尺寸似乎略小，可能是备用的，或是其他年轻弟子的。但无论如何，给他一个“嫌疑人”换洗，这举动本身便透着古怪。
蓝忘机指了指右侧厢房：“内有净室。”
魏无羡抱着衣服，挪步走向那间厢房。推开房门，里面陈设同样简单，一床一桌一柜，角落用屏风隔出一个小小的净室，木桶中已备好了大半桶清水，旁边放着皂角布巾。一切都安排得妥帖周到，无声彰显着主人（或者说此地临时主人）的细致与……某种不容置喙的控制力。
他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直到此刻，在绝对独处的空间里，才敢稍稍放松一丝。
十万功德点……到手了。虽然被扣了一百点，但无伤大雅。
他心念一动，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界面自动浮现。功德点余额赫然变成了【99，948】，后面跟着一个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标记【轻度违规记录】。
忽略那个碍眼的标记，他的注意力立刻被系统商城吸引。果然，随着功德点突破十万，原本灰暗封锁的更高层级兑换列表，此刻已然解锁，闪烁着微光。
魏无羡迅速“翻看”。
第一页依旧是些强身健体、基础法术、低阶符箓材料。他快速掠过。
第二页，物品明显上了档次：中品灵石（1000功德\/块），清心玉佩（可抵御一定程度的幻术与心魔侵蚀，5000功德），轻身符（提升短时间移动速度，800功德），小回春丹（治疗中等内外伤，3000功德）……
第三页……魏无羡的瞳孔骤然收缩。
【鬼道术法基础解析（残卷）】：100，000功德。
【阴煞之气引导入门】：80，000功德。
【低阶凶尸炼制与控尸符详解】：120，000功德。
【怨灵拘役术（慎用）】：150，000功德。
【陈情仿制图纸（需特定材料）】：200，000功德。
【乱葬岗阴铁碎片感应法（范围百里）】：300，000功德。
……
林林总总，竟全是与他前世所涉鬼道、与阴煞怨气相关的术法、知识、甚至物品线索！虽然大多标注着“残卷”、“入门”、“详解（基础）”等字样，且价格高昂，动辄十万功德点以上，他目前能换的寥寥无几，但……这系统商城，为什么会解锁这些东西？
它到底是什么来头？绑定他，发布日常功德任务，最终却引导他解除蓝忘机，获得巨额功德后，解锁的却是鬼道相关？
这真的是一个“劝人向善、积德修福”的系统吗？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魏无羡的脊背。他重生归来，本以为最大的变数是这莫名其妙的系统，如今看来，这系统本身，或许就隐藏着更深的诡异。
还有蓝忘机……
魏无羡甩甩头，暂时将这些惊疑压下。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他走到水桶边，掬起冰冷的清水泼在脸上。泥污被洗去，露出少年略显苍白清秀的本来面目——属于莫玄羽的，十五六岁年纪，眉眼尚带稚气，只是此刻眼底深处沉淀着的，绝非一个少年该有的沧桑与凝重。
他快速清洗了一番，换上了那套蓝氏弟子服。衣服略有些宽大，但布料柔软舒适，行动无碍。他将头发重新束好，虽然只用一根旧布条，但整个人看起来已清爽整洁许多，只是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与这身规整服饰格格不入的散漫不羁，却难以完全掩藏。
他对着水面模糊的倒影看了看，努力将眼神调整得更加惶惑不安些，这才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蓝忘机已经不在梅树下。正屋中间厅堂的门开着，里面透出温暖明亮的光。
魏无羡走过去，在门口略一停顿。厅内陈设雅致，一张方桌，两把椅子，桌上已摆好了纸笔砚台，还有一盏热茶，雾气袅袅。蓝忘机坐在主位，面前也有一杯清茶，他并未饮用，只是静坐着，目光落在虚空某处，似乎在沉思。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来。
换洗后的少年，洗去了满脸污垢，露出清秀甚至可以说漂亮的五官。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颊边，更衬得那双眼睛大而亮，此刻正怯生生地望过来，带着不安和拘束。蓝氏素白的弟子服穿在他身上，明明尺寸略不合身，却奇异地减弱了他身上那种底层挣扎的狼狈感，反而透出一种……干净的、易碎的少年气。
只是，蓝忘机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便落在他那依旧有些无所适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的手上。那双手洗去了污泥，显得修长白皙，但虎口和指腹的薄茧，在灯下依旧清晰可辨。
“坐。”蓝忘机示意对面的椅子。
魏无羡依言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像个等待先生考卷的学生。
负责笔录的蓝氏弟子已经安静地侍立在侧后方，准备就绪。
“姓名。”蓝忘机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莫……莫玄羽。”
“年岁。”
“十、十六。”
“今夜子时前后，你在何处，所见何事，详细道来，不得隐瞒。”蓝忘机的问话条理清晰，语气平稳，不带任何诱导或压迫，却自有一种让人不敢撒谎的威严。
魏无羡早已打好腹稿，便将自己如何被东头的喧哗火光惊动，如何好奇又害怕地靠近，如何远远看到尸傀伤人、莫家庄护卫抵抗，自己吓得腿软躲藏，后来又如何因为地面湿滑在逃跑时摔倒，慌乱中弄脏了仙君衣服，又被仙君带来此处……一五一十地说了。叙述中，他刻意模糊了一些细节，比如自己观察尸傀和战场的时间长度，对蓝忘机到来时自己位置的描述也含糊其辞，重点渲染自己的恐惧和无助，语气时断时续，配合着微微发抖的肩膀和苍白的脸色，将一个胆小没见过世面、被吓破胆的少年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蓝忘机静静听着，偶尔会插问一两句，都是关于时间点、方位、尸傀具体形态等细节，问题犀利，直指关键。魏无羡都谨慎地、用“吓懵了记不清”、“好像是这样”、“大概在那边”等含糊词汇应对过去，实在被问得紧了，就垂下头，声音更小，甚至带上一点哭腔。
负责笔录的弟子笔走龙蛇，将魏无羡的话一字不漏地记下。
问话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蓝忘机的问题渐渐少了，最后，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重新落在魏无羡脸上。
“你可知，那枯井中的引尸香与符咒，意味着什么？”他突然问了一个超出“目击者口供”范畴的问题。
魏无羡心头一凛，立刻摇头，眼神迷茫：“不……不知道……仙君，那是什么？很可怕吗？”
蓝忘机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厅内一时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意味着，今夜尸傀作乱，并非天灾，而是人祸。”蓝忘机缓缓道，声音听不出喜怒，“有人以邪术催动尸骸，意图袭击莫家庄。”
魏无羡适时地倒吸一口凉气，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人……人祸？谁……谁会做这么可怕的事？是针对莫家庄吗？”
“尚未可知。”蓝忘机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一声“嗒”。“但此人或此伙人，精通此类阴邪手段，且对莫家庄地形、人员似有了解。残留的符咒与香灰，乃重要线索。”
他顿了顿，琉璃色的眸子转向魏无羡，目光清锐：“你平日，可曾察觉庄内有任何异常？或见过陌生可疑之人？”
来了。魏无羡暗忖，这是在试探他是否与“人祸”有关联，或者是否知道些什么。
“异、异常？”魏无羡努力回忆的样子，“我……我平时不怎么出门，就在西头破屋那边……庄子里的事，不太清楚。陌、陌生人……好像……前些天，有个卖货郎在庄外转悠了几天，但也没进来……别的，就不知道了。”他说的半真半假，卖货郎或许有，或许没有，无关紧要。
蓝忘机听完，未置可否，只是道：“今日便到此。你暂居西厢，无令不得随意出院。”
这是要软禁他了。魏无羡心知肚明，面上却露出惶急：“仙君……我、我可以回去吗？我保证不乱跑……”
“此地安全。”蓝忘机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待此事查明，自会让你离开。”说完，他对一旁弟子略一点头。
那弟子会意，上前对魏无羡道：“莫公子，请随我来，你的房间已收拾好。”
魏无羡知道多说无益，只得起身，又对蓝忘机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跟着那弟子退出厅堂，走向西厢房。
房门关上，隔绝了正厅的光线和那道如有实质的探究目光。西厢房的布置与之前盥洗的那间类似，只是床上被褥枕头都已铺好，同样是素净的蓝色。
领路的弟子在门口道：“莫公子请安心歇息，院外有人值守。若有需要，可出声唤人。”说完，便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魏无羡走到床边坐下，柔软的触感让他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他侧耳倾听，院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虫鸣。
蓝忘机将他留在这里，绝不仅仅是为了录口供或保护安全。那持续不断的细节盘问，那关于符咒香灰的透露，那最后关于“异常”的试探……无不表明，蓝忘机在怀疑他。
怀疑他什么？和尸傀事件有关？还是……怀疑他根本不是莫玄羽？
魏无羡抬起手，看着自己这双属于少年莫玄羽、却又带着前世痕迹的手。虎口和指腹的茧子，或许能糊弄一般人，但在蓝忘机眼中，恐怕破绽不小。还有自己今晚那些“恰到好处”的触碰和靠近……蓝忘机那么敏锐的人，真的毫无所觉吗？
他躺倒在床上，盯着素色的帐顶，脑海中思绪纷杂。功德系统新解锁的诡异列表，蓝忘机莫测的态度，莫家庄潜藏的黑手……每一件都透着麻烦。
但不知为何，想到蓝忘机刚才端坐灯下、垂眸饮茶（虽然没喝）的侧影，想到他递过衣服时平静的目光，想到他袖口和衣摆上那依旧明显的污渍……魏无羡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奇异地松了一点点。
至少，暂时不用面对莫家庄那些势利眼的欺凌，也不用风餐露宿。而且……和蓝忘机待在同一个院子里。
这个念头莫名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闭上了眼睛。
正厅里，灯火未熄。
蓝忘机依旧坐在原位，面前摊开着弟子刚刚录好的口供。他一行行看过去，目光沉静。
口供本身，滴水不漏，符合一个受惊少年的认知和叙述逻辑。
但正是这种“滴水不漏”，在蓝忘机看来，反而可疑。一个真正吓懵了的少年，回忆应当是破碎、跳跃、充满不确定和情绪化描述的，而非这般虽然断续慌张、却关键时间点和大体经过都能圆上的叙述。
还有那些触碰……
蓝忘机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左手手腕的袖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用力抓握过的感觉，以及手背上那一擦而过的、冰凉粗糙的触感。
他抬起自己的手，对着灯光看了看。指腹上，常年抚琴练剑留下的薄茧清晰可见。
那个少年手上的茧子……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夜风涌入，带着竹叶的清新，也带来了西厢房那边极其微弱、几乎不可闻的、平缓下来的呼吸声。
少年似乎睡着了。
蓝忘机伫立良久，琉璃色的眸子映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天边寥寥的寒星。
莫玄羽。
你到底是谁？
今夜枯井旁那缕转瞬即逝、却让他魂魄震颤的熟悉气息……是错觉，还是……某种不可思议的征兆？
他缓缓关上了窗。
无论如何，此人，需得放在眼前，仔细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