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的晨雾裹着硝烟味,钻进临时指挥部的窗缝。天宇将各部队的花名册在长桌上铺开,纸张边缘的血渍与墨迹混在一起,像一幅斑驳的战图。从西线撤回的沙狐小队、南线的巷战部队、刚加入的毛利志愿军,还有巴布亚部落送来的猎手,总计两万余人的队伍,番号杂乱得像堆没理顺的线团——有的按地域叫“珀斯营”,有的按职业称“矿工连”,甚至有支小队因擅长夜袭,被士兵们戏称为“猫头鹰队”。
“这样打下去不行。”白崇禧的虚影浮现在地图旁,指尖划过花名册上重复的番号,“英军一个旅能顶我们三个营,不是因为装备好,是他们的编制像齿轮一样咬合紧密。你看这支部队,”他点向“矿工连”的名单,“三百人里有铁匠、有爆破手,本该编进工兵营,却混在步兵里,纯属浪费。”
李宗仁的虚影拍了拍桌案,军靴踏得地面发颤:“我在台儿庄时,杂牌军比你们还乱,但整编后照样能啃硬骨头。关键是要‘兵归其类,将适其位’——让会打游击的去侦察营,善用炸药的进工兵连,别让矿工抡马刀,让猎户扛步枪。”
天宇推开窗,晨光里,各部队正在操场上各自训练:沙狐小队趴在沙堆里练潜伏,毛利战士围着篝火跳战舞,矿工们用钢钎模拟刺杀动作,杂乱的口号声像盘散沙。“就按二位前辈说的办,”他转身拿起红笔,在花名册顶端写下“联军整编计划”,“今天起,撤销所有地域、职业番号,按近代军制重新编列。”
一、编制革新:从“乌合”到“铁旅”
整编的第一步是“清册归类”。白崇禧带着参谋们守在操场边,让士兵们按特长列队:“会用步枪的站左,善使刀斧的站中,懂爆破、修机器的站右。”起初还有人犹豫,沙狐小队的老周刚站到“步枪组”,又想起自己会埋地雷,挠着头跑到“爆破组”,引来一阵哄笑。
“笑什么?”白崇禧的声音陡然提高,“战场上,埋地雷的比打枪的更能救命!”他指着队列最尾的少年,“你,十五岁?会爬树?”少年点点头,露出缺了颗牙的笑。“去侦察营,”白崇禧在他胳膊上盖了个蓝色印章,“你的眼睛就是最好的望远镜。”
三天后,新的编制表贴在了指挥部外的木板上:
- 步兵师三辖个旅,每旅含三个步兵团,配备步枪、手榴弹和少量迫击炮;
- 工兵旅下辖桥梁营、爆破营、修械营,矿工和铁匠成了主力;
- 侦察旅由沙狐小队、毛利猎手和巴布亚斥候组成,专司渗透、袭扰;
- 最引人注目的是“突击营”——从各部队选拔出的两百名精兵,要求能负重奔袭二十里,能在三分钟内拆装步枪,由白崇禧亲自训练。
“这臂章啥意思?”一个士兵摸着胸前的新徽章,上面是交叉的步枪与长矛——步枪代表近代战术,长矛象征土着战法。白崇禧恰好走过,接过话头:“意思是,别学了洋枪就丢了弓箭,会用长矛的照样能捅穿坦克履带。”
整编中最棘手的是“去地域化”。珀斯营的士兵起初不愿和悉尼来的编入同一连,嘴里嘟囔着“他们撤退时跑得比兔子快”。李宗仁听说后,把两个营的士兵拉到靶场:“谁能在一百米外打中靶心,谁就当班长。”结果悉尼来的小伙子拔了头筹,珀斯的老兵虽不服气,却也认了——战场上,准头比籍贯管用。
二、精锐淬炼:突击营的魔鬼训练
突击营的营地设在墨尔本郊外的采石场,白崇禧给这里起了个外号:“筛子营”——能留下的才是铁,筛掉的都是渣。每天天没亮,士兵们就得背着三十斤沙袋,在布满碎石的坡上往返跑十趟,掉队的直接退回原部队。
“别以为会打枪就行,”白崇禧抱着胳膊站在坡顶,看着士兵们累得像滩泥,“英军的坦克冲过来时,你得在三分钟内跑到侧翼埋炸药;电话线断了,你得能靠手势指挥冲锋——这才叫突击兵。”
他发明的“三三制”让士兵们头疼不已:三人一组,一人主攻,一人掩护,一人支援,组与组之间保持十米距离。“这不是过家家,”白崇禧用树枝在地上画图,“英军的机枪一扫就是一片,扎堆冲锋等于送死。保持距离,既能互相掩护,又能分散火力。”
毛利战士塔卡起初不适应,他习惯了部落的集群冲锋,总忍不住往同伴身边凑。白崇禧没骂他,只是让他看着靶场:“你看那靶子,密集的地方弹孔多,分散的地方反而少。”塔卡似懂非懂,第二天训练时,故意和战友拉开距离,果然躲过了模拟机枪的“火力网”。
李宗仁则专攻“夜战突袭”。他带着突击营在坟地里练匍匐,要求士兵们能在月光下看清五十米外的手势。“摸到英军帐篷前,先听呼吸声辨人数,”他压低声音示范,“用匕首挑帐篷绳时,要像割草一样轻——惊动了敌人,再多本事也白搭。”
有次训练,突击营奉命“偷袭”指挥部,竟真的摸进了天宇的办公室,把他桌上的作战地图换成了张画着笑脸的草图。天宇非但没生气,反而给突击营记了三等功:“能摸到我这里,就能摸到英军指挥官的帐篷。”
三、战术传授:课堂设在硝烟里
整编不只是换番号,更要换脑子。白崇禧把废弃的仓库改造成“战术课堂”,墙上贴满他手绘的示意图:“散兵线如何展开”“遭遇战时如何抢占制高点”“迫击炮的仰角与射程对照表”。
“别小看这张表,”他敲着“仰角45度射程800米”的字样,“上次南线阻击战,有个迫击炮班把仰角调成60度,炮弹全落在自己人阵地上——这不是笨,是没学过。”他让工兵营做了批木质迫击炮模型,每个士兵都得亲手调试,直到能准确报出不同仰角对应的射程。
李宗仁的课堂在战场上。某次英军小股部队来袭,他让新兵在战壕里观战,自己带着老兵演示“弹性防御”:先放敌军进阵地,再从侧翼包抄。战后他蹲在弹坑里讲解:“就像拉橡皮筋,让他进来,再猛地勒紧——这叫‘请君入瓮’。”
阎锡山的“后勤课”最实在。他带着士兵们在营地周围挖野菜,教他们辨认哪些植物能止血,哪些能当充饥。“别指望天天有罐头,”他掂着手里的野萝卜,“在野外,认识十种野菜比带十发子弹管用。”他还发明了“弹药分箱法”,每个班的弹药按“三天急行军”“一天激战”“突围备用”分装,再也没人乱拿弹药了。
战术家们的耐心超出士兵们的想象。白崇禧为了教士兵们用信号旗,亲自举着旗子在烈日下站了两个小时,直到每个人都能准确辨认“前进”“撤退”“请求支援”的旗语;李宗仁发现有士兵总学不会拆装步枪,就把零件画在纸上,标上序号,让他按顺序摆积木似的练习。
四、熔炉里的新魂
一个月后,整编后的联军在墨尔本广场接受检阅。步兵师的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步枪斜挎在肩上,刺刀闪着寒光;工兵旅推着自制的迫击炮,炮身上还留着工匠的手印;侦察旅的士兵穿着迷彩服,脸上涂着泥土,像群即将融入丛林的猎豹;突击营则扛着崭新的冲锋枪,眼神锐利如鹰。
“向右看——”天宇的口令声在广场回荡,各部队齐刷刷转头,胸前的交叉徽章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毛利战士塔卡站在侦察旅的队列里,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他身旁的悉尼士兵正用毛利语喊口号,两人相视一笑,露出了同样的豁牙。
白崇禧的虚影看着这一幕,对李宗仁说:“瞧见没?兵还是那些兵,拧成一股绳就不一样了。”李宗仁点点头,指着突击营:“再过些日子,这支部队能摸到伦敦去。”
检阅结束后,天宇收到前线急报:英军在北线集结了两个旅,企图夺回卡那封隘口。他拿起新编制表,在步兵师和突击营的番号上圈了圈:“就用他们试试整编的成色。”
广场上的士兵们已接到命令,正有条不紊地领取弹药、检查装备。工兵营的铁匠们在给迫击炮装炮弹,嘴里哼着新编的军歌:“步枪交叉长矛,咱是联军的刀……”歌声里,再也听不出珀斯腔、悉尼调,只有一种声音——属于自治领联军的声音。
天宇望着他们的背影,想起白崇禧说的:“整编不是把人变多,是把力聚齐。”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些来自不同土地、不同族群的士兵,经过熔炉的淬炼,已不再是松散的沙粒,而是能砸开英军防线的钢锭。联军的利刃,已然磨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