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郊外的铁匠铺里，火星溅在老铁匠金爷的老花镜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正用錾子在步枪枪管上刻螺纹，铁屑簌簌落在脚边的木盒里——那是自治领武器研发小组成立后的第一个任务：给所有老式步枪加装刺刀座。墙角堆着缴获的英军恩菲尔德步枪，枪管下方的刺刀卡槽泛着冷光，与自治领士兵手里的单发步枪形成刺眼对比。
“这玩意儿能行吗？”年轻学徒阿木举着自制的三棱刺刀，刀刃上的血槽还是歪的。三天前，天宇带着白崇禧的战术笔记来到铁匠铺，指着“步刺结合，近战制敌”那页说：“英军的刺刀能捅穿棉衣，咱的枪托砸下去却只能敲个包，必须改。”
金爷没说话，拿起阿木的刺刀往木桩上一戳，刀刃“咔”地断了半截。“钢不行。”他吐出嘴里的铁渣，从炉灰里扒出块黑黢黢的矿石，“得用红石山的赤铁矿，炼出来的钢才够硬。”
一、步枪改良：刺刀与瞄准镜的双重突破
武器研发小组的临时作坊里，白崇禧的虚影正对着解剖开的步枪讲解：“你们看，英军步枪的枪管壁厚均匀，能承受刺刀突刺时的冲击力；咱的枪膛薄，直接焊刺刀座会炸膛。”他用竹片在枪管上比划，“得在枪管后端加个加强套，像给胳膊戴护肘。”
金爷带着徒弟们试验了二十种方案。最初用熟铁做加强套，结果刺刀刚挂上就弯了；换成生铁，又脆得像饼干。最后还是矿工出身的王铁匠想出法子：“把铁轨截成段，加热后锻打成套——那玩意儿能扛火车压，还怕刺刀捅？”
当第一支加装铁轨钢套的步枪试刺时，刺刀稳稳扎进三寸厚的木板，金爷的老花镜差点滑到鼻尖上。“再加个瞄准镜。”天宇递过从英军侦察机上拆下来的望远镜，镜片上还沾着弹孔，“白前辈说，一百米外能打中罐头，就不用冲到跟前拼刺刀了。”
瞄准镜的改装更费功夫。望远镜的倍率太高，看远处清楚，一扣扳机就晃得厉害。研发小组里的钟表匠老陈拆了三十块怀表，把里面的游丝装在镜筒里：“这叫‘防抖丝’，开枪时能稳住镜片。”他调焦时，阿木在一百米外竖起个陶罐，老陈瞄准、扣动扳机，陶罐应声而碎，作坊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半个月后，改良后的“自治一式”步枪列装部队。沙狐小队的老周摸着枪管上的刺刀座，又试了试瞄准镜里的视野，突然想起在卡那封隘口拼刺刀时，英军的刺刀差点划破他喉咙的事。“这回想捅回去，不用再扔马刀了。”他笑着扣上扳机，枪托抵肩的位置还贴心地加了块牛皮垫——那是裁缝铺的女工们连夜缝的。
二、火炮改造：从“笨家伙”到“游击战神器”
南线阵地的战壕里，三门拆解后的英军山炮被拆成了零件。炮兵指挥官老赵蹲在炮管旁发愁：“这玩意儿重得像块铁疙瘩，游击战时扛不动，扔了又可惜。”李宗仁的虚影蹲在他身边，用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三角形：“把炮管锯短，炮架改成可折叠的，像咱老家的独轮车一样，两个人就能推着走。”
“锯短？那射程不就完了？”老赵急得直拍大腿。英军山炮的射程能到三公里，是自治领最依赖的远程火力。
“游击战不用打那么远。”李宗仁指着远处的丘陵，“能打五百米就行，躲在石头后面轰完就跑，让英军找不着北。”他捡起块土疙瘩扔进炮膛，“炮弹也得改，不用实心弹，多装铁砂和火药，炸开时跟散弹枪似的，对付集群冲锋正好。”
改造的过程像拆家。金爷带着人把炮管锯掉一半，原本三米长的炮身缩成一米五；铁匠们用钢管弯成三脚架，炮架能折叠成扁担粗细；最绝的是老陈，他把炮弹里的炸药倒出来，混进打碎的马蹄铁，说：“这叫‘铁砂弹’，炸开来跟天女散花似的。”
第一次试射在山谷里进行。两个士兵抬着改造后的迫击炮，架在块平坦的石头上，老赵眯着眼调整角度，一拉引信，“轰”的一声，铁砂弹在百米外的草坡上炸开，惊起的飞鸟像被狂风扫过般坠落。“准头差点，但够狠！”老赵拍着炮身大笑，“这玩意儿，就叫‘奔袭炮’！”
很快，二十门“奔袭炮”配发到各游击小队。沙狐小队用它在沙漠里伏击英军运输队，打完就拆开往骆驼背上一捆，等英军的炮兵赶到，连炮影子都见不着。李宗仁看着战报，对天宇说：“武器不在多威风，管用就行。这奔袭炮，比英军的重炮更懂游击战。”
三、本土钢材与新型弹药：土里刨出来的火力
红石山的矿洞深处，矿工们正用钢钎凿开赤铁矿层。矿石运到冶炼炉前，金爷的儿子小金正往炉膛里扔木炭：“爹说，这矿里的铁含量比英军运来的高三成，就是杂质多。”为了炼出合格的钢材，研发小组请来了毛利部落的巫医——她懂得用火山灰去除铁里的硫，那是殖民者从未学过的土法子。
冶炼炉的温度不够，工匠们就往风箱里加羊皮囊，四个人轮流拉，把火苗吹得发白。第一批钢锭出炉时，金爷用锤子一敲，锭子裂成两半，里面全是气泡。“煤不行。”他蹲在炉前抽烟，“得用焦煤，咱这的烟煤太次。”
消息传到煤矿区，矿工们用窑炉把烟煤烧成焦煤，用柳条筐背着走了三天山路送来。第二次冶炼时，炉膛里的铁水像镜面一样光滑，浇铸成的钢锭用锯子都难锯开。小金举着钢锭往石头上砸，“当”的一声，石头碎了，钢锭只留个白印。“成了！”金爷扔掉烟杆，眼里闪着光，“这叫‘兴安钢’，比英国钢不差！”
有了好钢，弹药生产也提上日程。老陈带着女工们把铅熔化，倒进模具里做弹头；金爷用兴安钢冲压弹壳，原本需要进口的铜壳，换成了更耐磨的钢壳；最妙的是用红石山的硫磺和硝石矿，配合木炭制成的黑色火药，威力虽比英军的无烟药差些，但胜在取之不尽。
当第一批“全本土”弹药送到突击营时，士兵们对着靶子连开十枪，弹孔全在靶心周围。“这弹头飞得直！”士兵们欢呼着，没人注意到老陈悄悄抹了把汗——为了调整弹道，他试验了一百二十种火药配比，炸坏了三个药碾子。
四、作坊里的创新火花
武器研发小组的作坊越扩越大，从最初的铁匠铺变成了包含冶炼、锻造、木工、化工的综合工坊。墙角堆着英军的武器残骸，成了最好的“教材”；工匠们的笔记本上画满草图，有能连发的步枪构想，有带轮子的小炮设计，甚至有矿工提出用压缩空气发射铁弹的“气枪”。
白崇禧看着阿木在步枪上加装的“快速装弹器”——那是用竹筒和弹簧做的，能一次塞进五发子弹，忍不住点头：“民间的智慧比书本厉害。你们缺设备，却不缺脑子。”
李宗仁则对金爷的“地雷”赞不绝口。那是用酒瓶装火药，瓶口插根导火索，外面裹着铸铁碎片，埋在土里只露个引线头。“这玩意儿比英军的压发雷好用，”他踩了踩埋雷的地面，“踩上去不炸，得用火柴点——咱的士兵识货，不会误踩。”
天宇每次来作坊，都能看到新东西：裁缝铺改的帆布弹药袋，能防水还轻便；木匠做的炮架，拆开能当担架；甚至有个学徒用弹壳做了个油灯，说能在战壕里照亮还不暴露目标。“这才是真正的武器研发，”天宇对金爷说，“不是照抄英军的，是咱自己的。”
夕阳西下时，作坊的烟囱还在冒烟，兴安钢的光泽映在工匠们的脸上。金爷把第一支“自治一式”步枪擦得锃亮，枪管上的刺刀闪着冷光，瞄准镜里能看到远处训练的士兵——他们正用奔袭炮轰击目标，铁砂弹炸开的烟尘像朵小蘑菇。
“等炼出更好的钢，”金爷对阿木说，“咱做机关枪，让英国佬尝尝厉害。”阿木点点头，手里的錾子在新枪管上刻下“兴安”两个字，笔画深得能嵌进铁屑。
武器的改良或许赶不上英军的更新速度，但在这片被封锁的土地上，铁匠的锤子、矿工的钢钎、工匠的智慧，正一点点缩小着差距。当改良后的步枪射出第一发本土弹药时，不仅击中了目标，更击碎了“殖民地造不出好武器”的偏见——属于自治领的火力，正从泥土里、熔炉里、无数双长满老茧的手里，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