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本的晨光刚爬上工厂的烟囱,天宇已经站在“联合铁厂”的高炉前。通红的铁水从出铁口涌出,映得他脸上泛着暖色,身后跟着的工程师们手里攥着蓝图,指尖在“步枪零件标准化生产图”上飞快滑动。
“战时工业计划第一阶段,就从这里开始。”天宇指着沸腾的高炉,声音被机器轰鸣盖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三个月内,要让每座民用机械厂都能转产子弹,每间纺织厂都能织出耐磨军装——现在,开工。”
一、工厂转型:从缝纫机到机枪零件
城南的“珍妮纺织厂”里,女工们正围着新运来的冲压机犯愁。往日织棉布的机器被拆开,换上了压制子弹壳的模具,厂长张婶搓着手转圈:“这铁疙瘩比缝纫机沉十倍,咱娘们哪搬得动?”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天宇调来了三十名退伍士兵,领头的正是在西线负伤的老班长赵勇。“张婶,机器我们来扛,你们教我们认图纸就行。”赵勇说着,指挥士兵们用撬棍把冲压机挪到指定位置,肌肉贲张的胳膊上还留着弹痕。
女工们很快发现,纺织厂的精密手艺用在军工上竟出奇地合适。李娟从前是做细棉布的,手指比绣花针还巧,现在给子弹壳抛光,能把边缘磨得像镜面一样光滑;王嫂擅长算料,改算弹药产量时,误差从没超过三发。半个月后,当第一箱带着棉布清香的子弹送往前线时,张婶摸着弹壳上的细纹路,突然红了眼:“咱织的布能挡子弹,现在做的子弹能打敌人,值了!”
城北的“福顺机械厂”原本造农具,车床改成炮管镗床的那天,老厂长蹲在车间角落抽了半包烟。他摸着陪伴了三十年的犁铧模具,突然抓起扳手:“拆!给我把这些犁铧熔了,改铸炮管!”年轻工人们跟着喊,大锤砸在旧机器上的声响震得窗户发颤。工程师带来的欧洲图纸上,炮管膛线的角度标得密密麻麻,老厂长戴着老花镜研究了三天,硬是用土办法测出了膛线深度——用细铁丝裹着红泥塞进管里,转一圈再拉出来量泥痕。当第一根带着螺旋膛线的炮管从车床上下线时,他对着图纸比了又比,突然给年轻工程师鞠了一躬:“后生,这技术咱得学!”
二、技术突围:欧洲工匠的铁砧与本土智慧
码头仓库里,十几个高鼻梁的欧洲移民正围着一台蒸汽机摇头。领头的汉斯曾是普鲁士军工厂的技师,因反对征兵逃到澳洲,此刻他敲着机器外壳骂:“这锅炉压力不够,打不出连发!”
天宇让人抬来一筐澳洲特有的“红纹石”:“汉斯先生,试试这个。”这种石头在高温下能释放特殊气体,混进蒸汽里能提高压强。汉斯将信将疑地碾碎石头填进锅炉,压力表的指针果然猛地往上窜,机器“哒哒哒”喷出一串火星,试射的子弹在靶纸上打穿了七个窟窿。“上帝!”汉斯瞪圆了眼睛,当场扯下领结,“我要带徒弟!把你们的铁匠都叫来!”
铁匠们凑过来时,手里还攥着祖传的铁砧。老王铁匠祖孙三代打马蹄铁,第一次见汉斯用“水力冲压”做枪机零件,蹲在旁边看了两天,突然抡起大锤对着铁块猛砸——他发现冲压机压不出的弧度,用锤子“找劲”反而更精准。汉斯起初骂他“野蛮”,直到看见老王打出的枪机装在步枪上,连发时比机器做的还稳,终于服气地把自己的卡尺递过去:“用这个量,更准。”
这样的碰撞处处可见:波兰籍车工教大家用游标卡尺,却跟着广东工匠学“淬火时往水里扔茶叶渣”——茶汤能让钢件更耐磨;法国工程师带来的子弹壳冲压模总卡壳,客家女工教他在模具上涂一层蜂蜡,问题迎刃而解。天宇在车间里挂了块黑板,谁有新法子就写上去,月底评比“金点子奖”,奖品是一把新打造的工兵铲。黑板上的字迹从歪歪扭扭的中文,渐渐混进了德文、法文的单词,像一片正在生长的森林。
三、产能井喷:从“一发子弹”到“千箱弹药”
第一个月月底,各厂的报表堆在天宇桌上,数字看得人眼睛发烫:
- 珍妮纺织厂:日均生产子弹2000发,是转型前织布量的三倍
- 福顺机械厂:造出12门迫击炮,炮管射程比英军制式装备还远50米
- 联合铁厂:用红纹石改良的炼钢炉,产出的钢材能做坦克履带,硬度达标
- 甚至连城郊的罐头厂都改产军用口粮,用袋鼠肉和野果做的罐头,保质期比英军的牛肉罐头还长十天
前线送来的战报更让人振奋:配备新子弹的步枪在百米外能打穿英军的钢盔,迫击炮精准摧毁了三个机枪阵地,士兵们背着印着“澳洲制造”的帆布背包,在战壕里啃着袋鼠肉罐头时,眼里的光比罐头里的油星还亮。
天宇站在堆满零件的仓库里,手里掂着一发新子弹。弹壳上还留着李娟抛光的细痕,弹头的弧度带着老王铁匠的锤子印,尾端的火帽用了汉斯改良的引信。他想起半个月前,汉斯指着地图说“你们的工厂太分散”,于是连夜调派马车,把小作坊的零件集中到铁厂组装;想起张婶说“女工们晚上看不清图纸”,便让人在车间挂起汽灯,加班的人能多领一个馒头。
“天宇先生,”汉斯拿着新出炉的机枪零件走进来,脸上带着少见的笑容,“按这速度,下个月能给每个步兵班配一挺轻机枪。”
天宇望着窗外——曾经的民用工厂如今烟囱林立,蒸汽在晨光里连成一片白雾,隐约能听见远处传来的试射声。他突然明白,所谓工业产能,从来不止是机器和钢铁,更是无数双攥紧工具的手,在战火里拧成了一股绳。
“告诉各厂,”天宇转身时,声音里带着笑意,“月底的金点子奖,加个新奖品——给家里寄十斤白糖。”
仓库外,运送弹药的马车正排队出发,车夫们挥着鞭子喊着号子,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响,像在给这场工业突围打着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