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天虚观的鸡还没来得及打鸣，胖龟已经开始了它的晨练——准确来说，是晨跑。
这小家伙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绕着院子里的老槐树疯跑，圆滚滚的身子滚得飞快，时不时还因为刹不住车撞在树干上，发出“咚”的闷响。
凌霖靠在门框上，看得直乐：“我说你这是转性了？知道减肥了？”
胖龟扭过头，小眼睛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要你管”，然后继续埋头狂奔，结果没注意脚下的石子，“啪叽”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半天翻不过来，急得小爪子乱蹬。
“噗嗤——”身后传来笑声，钟广萍抱着胳膊站在台阶上，笑得直不起腰，“这胖东西是在表演杂技吗？我看它不是减肥，是想把自己摔成龟苓膏。”
“总比某些人强，大清早就在别人门口晃悠。”周婧瑶不知何时出现在钟广萍身后，手里拿着个阵盘，语气凉凉的，“我还以为骨笛噬魂盟的圣女有多忙，原来这么清闲。”
“总比某些人画阵盘画到半夜，把阵眼画反了强。”钟广萍立刻回怼。
眼看这俩又要掐起来，不可理喻道长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走了过来，清了清嗓子：“都别吵了，过来开会。”
众人一愣，开会？这词儿从老道长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像是在听凌霖讲地球的故事。
一刻钟后，天虚观的核心成员全凑到了正殿。王师兄啃着灵米糕，嘴角还沾着碎屑；柳馨梦抱着鞭子，眼神里写满“有话快说”；青霖子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手里捏着块青玉子留下的玉佩；还有两个不太常见的年轻弟子，一个长得高高瘦瘦，叫青禾子，据说算术特别好，另一个矮矮胖胖，叫青郁子，最擅长给人跑腿。
“这次去西荒灵域，我、凌小子、钟姑娘、周姑娘，还有青霖子一起去。”不可理喻道长把包袱往桌上一放，露出里面的符纸和丹药，“家里得留些人看家，今天就把这事敲定了。”
他这话刚说完，王师兄嘴里的灵米糕差点掉下来：“观主，我也想去啊！我新炼了些疗伤丹，正好能派上用场！”
“你去了谁看丹房？”柳馨梦白了他一眼，“上次你出去三天，丹房的炉子差点被你忘关的火给烧了，还好我发现得早。”
王师兄脸一红，嘟囔着：“那不是意外嘛……”
“柳馨梦，”不可理喻道长看向她，眼神严肃了些，“藏经阁还是交给你。里面那些孤本符箓和阵法图录，比咱们的命还重要，千万别出岔子。另外，看好岩浩那二货。”
柳馨梦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点头：“放心吧师父，谁要是敢动藏经阁的东西，我一鞭子抽得他认不出爹娘。”她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吓得旁边的小弟子缩了缩脖子。
“王大锤。”不可理喻道长看向王师兄，特意加重了名字，“你那道号青松子是白叫的？丹房交给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再炼出带焦糊味的丹药了，上次给龙岩寺送的清心丹，据说岩明大师吃了三天都在拉肚子。”
王师兄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我这次一定注意火候！”
凌霖在旁边憋笑，上次他还偷偷尝了颗王师兄炼糊的丹药，那味道，跟烧焦的鞋底似的，难怪岩明大师拉肚子——估计是被熏的。
“青禾子。”不可理喻道长转向那个高高瘦瘦的弟子，“戒律堂交给你。谁要是偷懒不修炼，或者偷偷在观里喝酒赌钱，按规矩罚，不用手下留情。”
青禾子推了推鼻子，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观主放心，我已经把所有戒律抄了三遍，保证每条都记牢。谁要是犯规，我就罚他去打扫茅房，一天三次，一次都不能少。”
他说得一本正经，旁边的青郁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位青禾子师兄出了名的认死理，上次有个弟子迟到了半柱香，被他罚抄戒律一百遍，抄得那弟子手都肿了。
“青郁子。”不可理喻道长看向那个矮胖弟子，“功善堂交给你。就是管着观里的柴米油盐，还有给弟子们发月例灵值。记账仔细点，别像上次那样，把买灵米的账记成买灵酒的，差点让柳馨梦以为有人偷喝。”
青郁子连忙点头，脸上的肉都跟着颤：“我……我会把账本锁在箱子里，每天核对三遍，保证错不了！”
最后，不可理喻道长看向青霖子：“你虽然跟我们一起去西荒，但你自己的事也得安排好。”
青霖子一直没说话，听到这话，认真地点了点头。
“行，差不多就这样了。”不可理喻道长拍了拍手，“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出发。”
众人刚要动，钟广萍突然举手：“道长，那胖龟呢？它归谁管？”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还在院子里跟老槐树较劲的胖龟，小家伙不知怎么的，居然把自己卡在了树杈上，正可怜巴巴地往下瞅。
凌霖：“……”这祖宗真是在哪儿都能惹事。
“它当然归凌霖管。”不可理喻道长说得理所当然，“毕竟是他养出来的‘球’，他不负责谁负责？”
凌霖刚想反驳，就看到胖龟从树杈上掉了下来，正好砸在路过的王师兄脚边，吓得王师兄一蹦三尺高，手里的灵米糕都飞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胖龟脑袋上。
胖龟愣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把灵米糕扒拉下来，抱着啃得欢。
王师兄：“……”我的早饭啊！
“看来是饿了。”钟广萍笑得前仰后合，“凌霖，你这饲养员当得可不称职。”
“总比某些人只会看热闹强。”周婧瑶哼了一声，却从储物袋里掏出块灵龟喜欢吃的水晶果，扔了过去。
胖龟立刻放下灵米糕，扑向水晶果，吃得满嘴是汁水。
凌霖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突然觉得头有点疼。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不可理喻道长哪是在安排任务，分明是在给他们临行前添堵。
接下来的一天，天虚观彻底忙了起来，还夹杂着各种哭笑不得的插曲。
柳馨梦去藏经阁清点书籍，结果发现上次借给青玉子的那本《高阶符箓大全》找不到了，急得在院子里转圈，最后还是青霖子提醒她，书被青玉子放在了演武场的石桌上，上面还压着块练功用的石头。
王师兄在丹房里忙得团团转，又是炼疗伤丹又是配解毒药，结果忙中出错，把本该放灵蜜的罐子当成了灵醋，炼出来的丹药酸得能掉牙，胖龟尝了一口，差点把昨天吃的灵果吐出来。
青禾子拿着小本子在观里巡逻，抓到三个偷偷摸鱼的弟子，罚他们去打扫茅房，结果那三个弟子刚进去就跑了出来——据说茅房里的味道比王师兄炼糊的丹药还上头。
青郁子记账时犯了难，钟广萍带来的那些灵兽该记在“食材”还是“活物”里？最后干脆在账本上画了个兔子，旁边标了个“能吃”，看得路过的凌霖直乐。
最忙的还是青霖子，他不仅要安排演武场的事，还要检查弟子们的修炼进度，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最后还是周婧瑶看不下去，给他递了块灵米糕。
傍晚时分，所有人都累得瘫在院子里，看着夕阳发呆。胖龟趴在凌霖怀里，肚子鼓鼓的，显然是又偷吃了不少好东西。
“我说，”凌霖戳了戳胖龟的肚子，“明天就要出发了，你可别在西荒灵域给我惹事。”
胖龟打了个饱嗝，小爪子拍了拍他的手，像是在保证。
钟广萍靠在老槐树上，把玩着骨笛：“听说西荒灵域的风沙特别大，能把人吹成干尸，凌霖你这小身板，可得跟紧点。”
“总比某些人被风沙吹跑了强。”周婧瑶整理着自己的阵盘，“我带了防风阵盘，到时候可别求我。”
“谁求你了？我骨笛一吹，风沙都得绕着我走。”
“吹得再响，能有阵盘管用？”
眼看这俩又要吵起来，不可理喻道长背着个更大的包袱走了过来，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都准备好了？”老道长笑眯眯的，“我刚清点了一下，该带的都带了，还多备了些符纸和丹药，以防万一。”
他说着打开包袱，众人一看，瞬间石化——里面除了符纸丹药，居然还有半只烤鸡和一坛酒，显然是老道长自己的私货。
“观主，咱们是去办事，不是去野餐啊！”王师兄目瞪口呆。
“办事归办事，吃饭归吃饭，两不耽误。”不可理喻道长理直气壮，“再说了，西荒灵域那地方鸟不拉屎的，不多带点吃的，难道喝西北风？”
凌霖：“……”合着最不靠谱的是这位观主啊。
胖龟闻到烤鸡的香味，立刻精神了，从凌霖怀里探出头，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包袱里的烤鸡，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看你养的这吃货。”钟广萍指着胖龟，笑得直乐。
“总比某些人惦记别人的烤鸡强。”周婧瑶毫不示弱。
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把众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拌嘴声和胖龟的“咔哒”声，原本该严肃紧张的临行前夜，愣是变得热热闹闹，像过年似的。
凌霖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不管明天要面对什么，至少现在，身边有这些吵吵闹闹的“家人”，还有这只贪吃的胖龟。
他低头摸了摸胖龟的壳，轻声说：“明天可得打起精神来，别掉链子。”
胖龟像是听懂了，蹭了蹭他的手心，然后打了个哈欠，缩成一团，准备睡了。
夜色慢慢笼罩下来，天虚观的灯一盏盏亮起，像是黑夜里的星星。明天一早，他们就要踏上前往西荒灵域的路，那里有未知的危险，有难缠的敌人，但也有并肩作战的伙伴。
凌霖抬头看向星空，突然想起了慧安，想起了青玉子，想起了那些没能回来的人。
“放心吧，”他在心里默默地说，“我们会好好的，会把该做的事做好。”
风轻轻吹过，带着灵草的清香，胖龟在他怀里发出均匀的呼噜声，像是在应和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