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黄贝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你等我,我不准备考大外了,明年我考盛京大学,去找你。”
“为什么?”
“盛京大学也有外语系!”
然后,她转身跑上了楼。
送完黄贝,高洋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街上,酒意上涌,但头脑却异常清醒。
他点燃一支烟,回想着晚上发生的一切,也规划着去北京的行程。
不远处,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推着一辆自行车从另一个胡同里出来。
“妈的,今儿点儿真背,看几个小兔崽子喝了一晚上酒,咱哥俩喝了一肚子风。”刘大发骂骂咧咧地跟在推车的三胖子身后。
三胖子在一旁附和:“大哥,我刚才偷听到,高洋那小子说明天要去北京,咱明天是不是也跟过去啊?是不是让杰克加钱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
“吱——”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没有牌照的白色面包车,如同黑夜中的幽灵停在两人身边。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没等刘大发和三胖子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两个身形矫健、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就从车上跳下来。
小伙子动作干脆利落,身手敏捷得不像话,一人一个,只一瞬间,就死死扣住了刘大发和三胖子的双腕。
“你们谁啊?!”刘大发又惊又怒,本能地想要挣扎,“跟我俩玩跤是吧?给老子撒手!小心伤了你们!赶紧撒……”
那个“手”字还没能说出口,只听“咔哒”两声脆响,一副冰冷的手铐已经锁住了他的手腕。
另一个男人从车里掏出一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抹布,粗暴地塞进了他嘴里。
“唔!唔唔!”
两人像两条被捞上岸的鱼,被扔进了面包车的地板上。
车门重重关上,面包车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瞬间加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胡同口,只剩下那辆被孤零零遗弃的自行车,车轮还在微微转动。
远处,高洋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他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转身,打车,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回到家,高洋冲了个澡,身上那股子啤酒和炭火交织的味道才算散去。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午夜。
高洋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还是拨出了张琳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张琳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软糯又有些含糊。
“喂?谁呀……”
“是我。”
高洋只说了两个字。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几秒钟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有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高洋?”
张琳的声音一下子清亮了,带着一丝惊喜。
“嗯,睡了?”
“没……还没呢,看书呢。”她在撒谎。
高洋轻笑一声,也不拆穿。
“明天中午或者下午一点多,我到北京,去看你。”
“真的?!你不是骗我吧?”
那一声惊呼,几乎要刺穿高洋的耳膜。
他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张琳正用手捂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我骗你干啥,明天中午或者下午到。”
“我去接你!火车站还是机场?”她语速飞快。
“机场,你不用来接我。你又没有车,还得打车过来,费钱又费时间。”高洋靠在床头,声音懒洋洋的,“我下了飞机,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那个,那,我们去哪儿?”张琳因为激动,说话变得支支吾吾。
“去开房行吗?”
“你想死,是不是?”这句骚话,立刻让张琳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那好吧,一起吃饭,总行吧?你想吃什么?”
“我都行!”
“烤鸭吧。”高洋想了想,“王府井那家全聚德,我直接打车过去,你在那等我。”
“好!好!那我明天中午就过去占位置!”张琳的声音里全是欢快,“你想吃什么?除了烤鸭,还有别的吗?”
“我最爱吃芥末鸭掌了,其他的,你看着点吧,啥都行。”
两人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高洋便挂了电话准备睡觉了。
而电话的另一头,京城某公寓里,张琳握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再也睡不着了。
她光着脚跳下床,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一会儿打开衣柜,对着镜子比划着明天要穿的衣服,一会儿又傻傻地坐在床边,抱着枕头笑。
这个夜晚,对于她来说,注定无眠。
……
与此同时,盛京市某处不对外公开的建筑内。
审讯室里亮如白昼。
“姓名,年龄,职业。”
“刘大发,三十五,未婚,无业……”刘大发带着哭腔,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出自己的简历。
“政府,我坦白!我从宽!那个叫杰克的,是个老外,他说他是美国人,给我们钱,让我们盯着高洋,别的,我们真什么也不知道啊!”
“他让我们记录高洋每天都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尤其是……尤其是跟哪些女的来往。”
刘大发哭丧着一张老脸,把他那个“不着调”的雇主“杰克”卖了个底儿掉。
旁边的三胖子也积极补充:“对对对!政府,我们就是俩挣外快的,我们也不知道这杰克是干啥的!要知道我们肯定第一时间就来报案了!”
审讯员面无表情地说道:“把你们记录的东西交出来。”
刘大发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个油腻腻的小本子,还有一沓冲洗出来的照片,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审讯员翻开本子,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目标人物高洋,今天跟三个女人在一起,完全符合种马气质……”
“高洋疑似在进行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口中念念有词,内容无法破译……”
审讯员强忍着笑意,抬头看了刘大发一眼。
“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
“政府,我真就这点能耐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招了。”刘大发一把鼻涕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