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小铁!你藏不住的,我的鼻子可灵了~”炭治郎在林间穿梭,灵敏的嗅觉捕捉到了小铁留下的气息。
他抬头望去,只见小铁正蜷缩在一棵大树的粗壮枝干上。
“啊,找到了,小铁~”炭治郎跑到树下,仰头喊道:“哇~爬得好高,肯定很不容易吧。我会尽力帮忙的,别放弃那个人偶。”
“我没有放弃,”小铁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静弥姐说得对,我还有未来,我只是……只是不敢看。”
炭治郎理解他的心情,但还是鼓励道:“你现在也得加把劲啊,哪怕为了十年后、二十年后的自己。就算现在做不到,以后也能做到的!”
“虽然你和静弥姐都这么说,但我真的能做到吗?我真的好怕技艺在我这一代失传……”小铁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自我怀疑。
就在这时,小铁感觉有点不对劲,侧头一看,惊讶地发现炭治郎已经悄无声息地挂在他旁边的树枝上了,还给了他一个弹脸嘣。
“好痛!”小铁惊呼,下意识地捂住被弹的地方。
“不能自暴自弃啊。”炭治郎温柔得看着他。
小铁心中暗惊:‘悄无声息地上来了,这就是剑士的实力…’
“就算自己做不到,也一定会有其他人继承下去,”炭治郎继续劝道,“你必须为了托付给后人而不懈努力,就算你做不到,你的子孙或许就能做到啊。”
“我想要消灭鬼舞辻无惨,想要拯救变成鬼的妹妹,但我或许会在实现理想之前死去,不过我相信,一定有人能做到这件事。”
“他人为我们延续了生命,我们才得以消灭上弦鬼,那我们延续下去的生命,将来也定能消灭鬼舞辻。”
炭治郎伸出手,紧紧抓住小铁的手:“一起努力吧。”
小铁无声地哭泣着,泪水从面具边缘滑落。
他终于抬起头,坚定地说:“我不想看到人偶坏掉,但我会下定决心的,战斗训练应该会持续到晚上,我会做好心理准备,认真看到最后!”
“那一起吧。”
“欸?!”
“静…静弥姐?!”两人都被树下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小铁更是差点从树上掉下去,幸好炭治郎拉住了他。
炭治郎完全没察觉到静弥是何时来到树下的,她的气息如同林间的微风,自然而安静地融入了环境。
静弥站在树下,双手抱臂,仰头看着树上姿势各异的两人,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怎么,这棵树风景特别好?还是说上面的视野更适合看人偶训练?”她明知故问。
炭治郎脸一红,连忙解释:“不是的,我在劝小铁……”
“我已经听到了,”静弥打断他,目光转向小铁,“小铁,见证并记住‘缘一零式’最后的战斗,本身就是一种传承。”
“它的每一次挥刀,每一个动作,都承载着三百年前的技艺和意志。你不敢看它‘死亡’的样子,但或许,它正希望有人能记住它‘活着’的姿态呢?”
小铁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低头看着树下的静弥,又看了看身边一脸认真的炭治郎,用力吸了吸鼻子,闷闷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我知道了。”
他小心翼翼地开始往下爬,炭治郎也灵巧地跟着下来。
落地后,小铁似乎下定了决心,握紧了小拳头:“我会看的!认真看到最后!”
“这就对了。”静弥赞许地点点头,然后率先朝着之前训练的空地方向走去,“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欸~小铁才十岁啊。”炭治郎和小铁闲聊,知道了小铁的年龄,有些惊讶,随即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们,语气不由得更加柔和。
“嗯。”小铁低低地应了一声,情绪依旧有些低落。
“我弟弟……”炭治郎本想分享些关于自家弟妹的事情来安慰小铁,但话未说完,一个熟悉的身影便与他们擦肩而过。
正是时透无一郎。
他仿佛只是散步归来,身上甚至连激烈的战斗后应有的尘土和疲惫都很少见。
“已经结束了吗?”静弥停下脚步,看向他。
时透无一郎闻声,脚步微顿,侧头看了静弥一眼:“结束了,练习效果不错。你是谁来着?为什么有鬼的气息?”
他甚至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嗯,太阳很大,排除了对方是敌人的可能性。
“我是雪……”静弥想自我介绍,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算了,不重要。”时透无一郎立刻失去了兴趣,仿佛刚才的疑问只是随口一提。
他抬了抬手中握着的、原本属于缘一零式的一把日轮刀,那刀上甚至还握着一只人偶的假手:“噢,对了,我的刀断了。”
“这把刀,我要了。”他指的是自己手中那柄从缘一零式那里“缴获”的战利品。
“……”静弥沉默了一瞬。
完了,炭治郎才哄好的小铁。
果然,旁边的小铁在看到时透无一郎手中那明显是从缘一零式身上拆下来的、还连着部分残骸的刀时,身体猛地一僵。
他显然没料到训练结束得如此之快,之前还说战斗可能会持续到晚上呢,再也忍不住,转身就朝着训练空地的方向狂奔而去。
“小铁!”炭治郎担心地喊道,下意识就想追过去。
就在炭治郎转头喊小铁、注意力被分散的这一刻,时透无一郎似乎觉得腰间原本那柄已经断裂的日轮刀成了累赘,很是顺手地就朝着炭治郎的方向随手一丢。
静弥眼疾手快,稳稳地将那柄断裂的日轮刀接住。
若非如此,这刀恐怕就要直接砸到正分心的炭治郎脑袋上了。
“那把刀,帮我处理掉。”时透无一郎交代了一句,仿佛只是让人帮忙丢个垃圾,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继续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静弥低头看了看手中这柄断裂的、属于霞柱的日轮刀,又抬头看了看一脸懵的炭治郎,最后望向时透无一郎消失的方向。
心中默默浮现一个念头:‘是跟富冈先生一样,不擅长沟通和社交的类型吗?明明没有恶意。’
炭治郎也望着那个方向,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无奈地想着:‘没感觉到恶意,他应该不是故意的,可是啊……’
这种完全不顾及他人感受的行事风格,实在让人心情复杂。
就在这时,那只名为银子的鎹鸦扑棱着翅膀,落在了远去的时透无一郎肩上。
它甚至特意回过头,用那双大眼睛挑衅似的瞪了炭治郎一眼,发出一声:“哼!”
‘那只乌鸦倒是浑身的恶意……’炭治郎嘴角抽了抽。
“你惹那只乌鸦了?”静弥看向炭治郎。
“啊,没……”炭治郎想起之前被啄和被嘲讽的经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可能就是不太对付吧。”
“走吧,”静弥不再多问,转向小铁跑开的方向,“先去找小铁。他现在的情绪,恐怕比刚才在树上时还要糟糕。”
当炭治郎和静弥赶到那片空地时,天色不知何时已阴沉下来,乌云低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短暂的寂静后,轰隆的雷声滚滚而来,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迅速淋湿了林间的一切。
小铁没有找地方躲雨,他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沉默地望着匍匐在地的缘一零式。
雨水冲刷着它身上的伤痕和断裂处,混合着木屑和泥土,显得格外凄惨。
“小铁,”炭治郎快步上前,将自己的担忧压在心底,将手轻轻搭在小铁湿透的肩膀上,“先别难过,检查看看它还能不能动吧?或许……还有希望?”
静弥没有说话,她默默走到缘一零式旁边,俯下身,双手用力,轻松地将这具沉重的人偶从泥泞中扶起,方便小铁操作。
小铁走上前,雨水顺着他低垂的脑袋滴落。
他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拉下缘一零式后颈处的衣物,露出了那个熟悉的钥匙孔。
紧紧攥着孔里的钥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转动。
“咔哒。”
机括声轻微地响起,但人偶本身毫无反应。
“不会动了,果然已经坏了……”小铁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微弱。
他肩膀垮了下去,仿佛最后一丝希望也被这冰冷的雨水浇灭。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咔…咔咔…咔……”
一阵细微但清晰的、机关齿轮重新咬合转动的声音,从缘一零式的体内传了出来!
“太好了,它动了啊小铁!好极…了?”炭治郎原本欣喜的声音在看到小铁依旧沉默紧绷的姿态后,变成了迟疑的疑问。
小铁缓缓抬起头,透过被雨水模糊的面具眼孔,看向炭治郎。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些诡异:“是啊……能动。静弥姐是柱,应该和那个臭小鬼差不多实力吧。少了一只手的缘一零式,对柱来说可能没那么大作用了。那么……”
他猛地伸出手指,直直指向炭治郎,语气骤然拔高,带着近乎咬牙切齿的力度:
“炭治郎哥!请你用它好好锻炼!一定要变得比那个装模作样的臭小鬼更强!”
恰在此时,又是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天空,瞬间照亮了小铁那即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的、极具压迫感和怒意的面容,仿佛有实质的黑气在他周身萦绕。
那紧握的拳头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无不昭示着他内心翻涌的、化悲愤为动力的决绝。
“……”静弥看看电闪雷鸣的天空,又看看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小铁,默默地在心里给出了评价:‘黑化了啊……’
‘欸?现在就开始吗?’
炭治郎还处于懵圈状态,没完全理解小铁这突如其来的“委以重任”。
而仿佛是为了回应小铁的指令,缘一零式那颗低垂的头颅猛地抬了起来,剩余的五条手臂关节发出“嘎吱”的声响,“目光”瞬间锁定了炭治郎。
“哇——!”
炭治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缘一零式已然发动了攻击,凌厉的刀光破开雨幕,直劈而去。
静弥反应极快,在小铁发出指令、人偶启动的瞬间,她就一把捞起还站在原地散发“黑化”气息的小铁。
身形轻盈地向后飘飞,稳稳地落在了战斗圈之外的安全地带。
将小铁放下,静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促狭:“看来,你已经找到新的动力了。也好,就让炭治郎好好使用它吧。”
特训,就在这突如其来的雷雨之中,以一种谁也没预料到的方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