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裂缝像一道巨大的伤疤。
那些眼睛密密麻麻，看久了让人头皮发麻。
小雅背后的光翼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怕。
“它们是什么？”刀疤抬头盯着裂缝。
小雅的声音混合着好几个人：“审判者，或者说…质检员。”
红姨没听懂：“什么质检员？”
“检查产品是否合格的。”管理员脸色发白，“归零者是个产品，我们也是。”
凯的金色眼睛紧盯着裂缝：“它们在评估要不要销毁我们。”
老头啐了一口：“凭什么？”
裂缝里伸出一只触手。
不是生物的触手，是机械的，表面光滑反光。
触手尖端有只眼睛，扫过地面上的每个人。
最后停在小雅身上。
“检测到混合体。”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裂缝传来，“编号归零者-07，状态：污染严重。”
小雅后退一步：“我不是归零者。”
“情绪核心污染，逻辑模块异常，判定：失败品。”声音继续，“执行回收程序。”
触手突然加速，卷向小雅。
刀疤开枪，子弹在触手上溅起火花，一点用都没有。
小武扔出颗电磁手雷。
触手顿了顿，继续往前。
凯撑起金色屏障，触手轻松穿透。
就在要碰到小雅时，她背上的光翼猛地张开。
三对光翼射出六道光束，打在触手上。
触手表面出现裂痕，缩了回去。
裂缝里的声音似乎有点惊讶：“污染体具备反抗能力，更新评估。”
更多触手伸出来，这次有十几条。
每条触手尖端都睁开一只眼睛。
“完了。”小武低声说。
小雅却突然笑了。
笑声里有杨穆白的豁达，林雪的冷静，还有小雅自己的稚气。
“你们说我是失败品？”她问。
“情绪污染导致功能偏离设计目标。”声音回答。
“那设计目标是什么？”
触手停顿了一下。
“维持宇宙情绪平衡。”
“可你们的方法错了。”林雪的声音从小雅嘴里传出，“不是压制，是引导。”
杨穆白的声音接着：“小雅现在做的才是对的。”
小雅自己说：“而且我不是一个人。”
她指向刀疤他们：“我们是一起的。”
裂缝里的眼睛同时眨了一下。
“检测到异常逻辑，申请高级权限裁决。”
触手全部缩回裂缝。
裂缝开始扩大，从里面走出个人影。
人影穿着银色长袍，脸上戴着空白面具。
没有五官，没有表情。
“我是裁决者。”人影说，“你们可以辩解。”
刀疤握紧枪：“这算什么？法庭？”
“是的。”裁决者点头，“失败品是否有存在价值，需要裁决。”
红姨皱眉：“谁定的规矩？”
“创造者。”裁决者看向小雅，“你们的造物主。”
凯突然问：“造物主还活着？”
“以某种形式存在。”
小雅走上前：“我要见创造者。”
“不可能。”裁决者拒绝，“你们没有权限。”
“那就给我们权限。”杨穆白的声音说。
裁决者沉默片刻。
“唯一方法是完成终极测试。”
“什么测试？”小武问。
“情绪平衡测试。”裁决者解释，“如果你们能证明混合体可以有效管理情绪，就获得生存权。”
老头哼了一声：“要是失败呢？”
“全部回收，包括这个星球。”
管理员深吸一口气：“怎么测试？”
裁决者抬手，空中出现三个画面。
第一个画面是战火中的星球，第二个是瘟疫蔓延的城市，第三个是即将撞向恒星的空间站。
“三场灾难，三种极端情绪。”裁决者说，“恐惧，绝望，愤怒。”
小雅看着画面：“我们要阻止这些？”
“不，是引导情绪走向平衡。”
刀疤摇头：“这不可能，时间不够。”
“时间可以调整。”裁决者说，“但只有一次机会。”
它看向小雅：“混合体必须独自完成。”
“不行！”红姨反对，“她只是个孩子！”
“她现在是情绪管理者。”裁决者说，“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就没有存在价值。”
小雅低头想了想。
“我去。”她说，“但有个条件。”
“说。”
“不管结果如何，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裁决者点头：“可以。”
它打开三个传送门：“选择顺序很重要，选错了可能来不及。”
三个门分别对应三个灾难。
小雅看向伙伴们。
凯说：“从左到右，恐惧最容易处理。”
管理员反对：“从中间开始，绝望最危险。”
刀疤指着右边：“先搞定愤怒，那帮家伙最冲动。”
小雅笑了。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她同时走向三个门。
光翼分裂成三对，每对飞向一个门。
“你要同时进行？”裁决者语气第一次有了波动，“那需要分裂意识。”
“我已经是混合体了。”小雅说，“再分一次也没什么。”
她的身体开始发光。
分裂成三个小雅。
一个眼睛七彩，一个眼睛银白，一个眼睛正常。
七彩小雅走向恐惧之门。
银白小雅走向绝望之门。
正常小雅走向愤怒之门。
三个小雅同时回头，朝伙伴们笑了笑。
然后走进传送门。
门关闭了。
裁决者站在原地：“等待结果吧。”
它看向裂缝：“如果成功，会很有趣。”
裂缝里的眼睛们都在注视。
刀疤问：“要等多久？”
“主观时间可能很久，客观时间…大概五分钟。”
红姨看着关闭的门：“她能行吗？”
凯突然按住额头。
他的金色眼睛看到三个不同的未来。
每个未来里，都有一个小雅在笑。
“她能行。”凯说，“但代价很大。”
“什么代价？”
“她可能…回不来了。”
话音刚落，三个传送门同时打开。
三个小雅走出来，但都伤痕累累。
七彩小雅断了条胳膊，银白小雅浑身是血，正常小雅眼睛瞎了一只。
她们走向彼此，重新融合。
变回一个小雅，但身上的伤还在。
“完成了。”她虚弱地说。
裁决者检查数据。
三幅画面都变了。
战火停息，瘟疫控制，空间站转向。
“情绪指数…”裁决者停顿，“全部达到平衡。”
裂缝里的眼睛同时闭上，又睁开。
像是在眨眼。
“裁决通过。”裁决者宣布，“混合体获得生存权。”
小雅松了口气，瘫倒在地。
红姨冲过去扶住她。
但裁决者还没说完。
“但是。”
所有人都看向它。
“创造者想见你。”裁决者说，“单独。”
裂缝扩大，形成一扇巨大的门。
门里是一片纯白。
小雅看着门，又看看伙伴们。
“我能不去吗？”
“不能。”裁决者说，“这是条件。”
刀疤举枪对准裁决者：“我们不答应。”
“你们没有选择权。”裁决者说，“或者她去，或者全部回收。”
小雅推开红姨的手。
“我去。”她说，“但这次，我真的可能回不来了。”
她走向那扇纯白的门。
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告诉杨穆白和林雪…”她想了想，“算了，他们都知道。”
然后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关闭，消失。
天空的裂缝愈合了。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小雅不见了。
凯突然说：“她留了东西。”
地上有个小小的银色发卡。
是小雅刚才戴的。
发卡里传出她的声音，很轻：
“如果我没回来，就用这个找我。”
“我在时间开始的地方等你们。”
发卡闪烁了一下，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