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油的出现,像一颗炸雷,瞬间让这场追捕行动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凌不惑不再仅仅是一个需要捉拿归案的逃犯,更是一个可能对京城造成巨大破坏的疯狂之徒。
卫珩不敢耽搁,第一时间通过绝对安全的渠道,把消息分别传给了顾惜朝、赵世渊和安阳长公主。消息一到,各方皆是震动不小,当即就行动了起来。
京畿大营里,顾惜朝收到密信,脸色铁青得能滴出水来。他二话不说,立刻调整巡防布置,借着 “春季演练” 和 “加强防火” 的由头,把几支精锐小队悄悄调去了永丰坊和锦云轩附近的街区待命,连沙土、水龙这些防火器具都备得足足的。
等墨玄派去传信的人赶到,顾惜朝拍着桌子沉声道:“告诉表哥,我这儿都安排妥当了!只要那厮敢动,我立马就能封锁整条街区,把火势压下去,绝不能让他毁了京城!” 语气里的狠劲,听得人心里发紧。
成国公赵世渊那边,也没闲着。他动用了自己在五城兵马司的影响力,绕开了可能已被收买的王振,以 “春燥易起火患,需加强防范” 为借口,悄悄增加了对应区域的夜间巡逻班次和人数,还特意叮嘱底下人,多留意那些仓库、货栈的异常动静,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安阳长公主府内,长公主得到消息后,沉默了许久,窗外的月光洒在她脸上,看不清神色。
半晌,她才对心腹吩咐道:“必要时,把府里的暗影调出去,协助控制局面。记住,优先保护百姓的安危。” 暗影是先帝留给长公主的秘密力量,平日里从不轻易动用,如今这般安排,足见她对这事的重视程度。
这边各方紧锣密鼓地布防,卫国公府芸澜苑的书房里,气氛也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凌不惑囤积这么多火油,无非就几个心思。” 卫珩指尖点着桌面,冷静分析道,“要么是想制造混乱,趁乱溜之大吉;要么是疯魔了,想玉石俱焚报复;再或者,就是声东击西,掩护他真正要做的事。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但也得想办法把危险掐灭在萌芽里。”
绵绵眉头拧得紧紧的,忧心忡忡道:“可锦云轩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摸不清楚。要是贸然强攻,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当场就把火油点燃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绝不能强攻。” 卫珩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不是想用火油制造混乱吗?那我们不如顺水推舟,给他造一个他想要的混乱,引蛇出洞。”
“夫君的意思是?” 绵绵眼睛一亮,隐约猜到了几分。
“他费尽心机铺了这么多逃跑路线,漕帮的船、神秘的密道,现在又多了火油这招,说到底都是为了离开京城。”
卫珩铺开京城草图,手指点在漕帮码头和永丰坊之间的区域,“我们就给他一个机会——制造一场意外事故的假象,比如哪户民宅失火,或者官仓走水,把兵马司、巡防营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同时,再散布点消息,说朝廷因为二皇子的事,马上要对京城所有码头、关卡进行严查。”
墨玄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立刻接话道:“世子是想设个局?让凌不惑以为这是他最后的逃跑机会,逼着他提前动手?他要么趁乱从陆路密道转移,要么冒险走漕帮的水路。只要他一动,不管是动用隐藏的车马,还是试图把火油运走,我们都能抓住破绽,甚至半路截杀他!”
“不错。” 卫珩点头,“此计的关键就是假戏真做。火灾不能太大,免得真伤了百姓,可也得足够逼真,既能吸引官方的注意力,也能让凌不惑信以为真。另外,对漕帮和密道的监视得加倍,确保他一有动静,我们就能立刻反应过来。”
“可那火油……” 绵绵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是此计最大的风险所在。” 卫珩神色沉了沉,“我们必须在他动用火油之前,把他逼出来;就算逼不出来,也得在他转移火油的时候,果断拦截。墨玄,你挑几个绝对可靠、身手敏捷的人,守在锦云轩外围,一旦发现他们有引燃火油的迹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
“属下明白!” 墨玄沉声领命。
计划一敲定,各方立刻就动了起来。
京畿大营的兵丁装作演练,悄悄在指定区域布防;五城兵马司的巡逻队也多了起来,看似常规巡查,实则暗中盯着目标;墨玄的人手则分成几拨,一部分盯着锦云轩和密道,一部分准备制造 “火灾” 假象,还有一部分守在漕帮码头附近,严阵以待。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悄悄收紧。网的那头,是蠢蠢欲动、藏着致命火油的毒蛇;网的这头,是早已布好天罗地网的猎手。
卫珩站在书房窗前,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夜色,目光幽深。晚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他眼底的坚定。
“凌不惑,这次,看你往哪里逃。”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布局的时候,那支一直藏在暗处的神秘势力,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他们像暗夜中的幽影,愈发谨慎地隐匿着行踪,没人知道他们在等什么,而他们的目的,依旧成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