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带回的羊皮纸卷落在哈利手边时，他正和德拉科在公共休息室一个靠窗的角落。
下午的阳光透过黑湖的湖水，投下晃动的幽绿光斑。
哈利刚结束与赫敏关于防护咒的讨论，大脑还在高速运转着那些复杂的符文结构。
他展开羊皮纸，快速扫过上面的字迹。
德拉科的目光从自己正在翻阅的魔药期刊上抬起，落在哈利瞬间变得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邓布利多。”哈利把羊皮纸递过去，声音平淡，“宵禁后，办公室。”
德拉科接过，灰眸扫过那几行字，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他还是老样子。”他把羊皮纸递回。
哈利将羊皮纸在掌心揉成一团，一缕黑色的火焰悄无声息地窜起，将其吞噬殆尽，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威森加摩的阻力被清除，还有我们布下的魔法阵……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他快死了。”德拉科合上期刊，“这是什么？垂死之人的最后一次试探，还是……摊牌。”
哈利看向窗外游过的巨型乌贼，黑色的触手缓慢地搅动着绿色的湖水，“你说他知道多少？”
“不会少。”德拉科放松地靠进柔软的椅背，手指转动着中指上一个样式简单的银戒，“但他无法确定最关键的部分。”
“他可能会尝试离间。”哈利说，目光依旧看着窗外。
德拉科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那就让他试试。”他倾身向前，手肘支在膝盖上，灰色的眼睛锁定哈利，“你只需要记住，无论他说什么，抛出什么样的‘真相’或‘预言’，都改变不了任何事实。我们走在自己的路上，哈利。从一开始就是。”
哈利终于转过头，对上德拉科的视线，“我知道。”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公共休息室里还有其他学生在低声交谈，下棋，但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们这个角落隔离开来。
德拉科率先站起身，朝寝室的方向偏了偏头，“走吧。在去见那位老校长之前，我们还有点时间。”
回到寝室，德拉科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中，他直接将哈利拉近，手臂环上他的腰，低头吻住了他。
唇舌交缠间，是熟悉的气息和温度。
哈利回应着这个吻，手指插进德拉科脑后柔软的金发里，微微用力。
身体的贴近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平稳有力。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不会得逞的。”德拉科低声说，气息拂过哈利的唇瓣。
“我知道。”哈利重复道，声音比刚才更低沉。
德拉科退开一步，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动作不紧不慢，“还有几个小时。足够做点别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
哈利看着他，没有动。
窗外幽绿的光线勾勒出德拉科修长的身形和利落的线条。
他走过去，伸手替德拉科解开了最后两颗顽固的扣子，指尖偶尔擦过他的皮肤。
“只是分散注意力？”哈利抬眼，绿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亮。
德拉科抓住他捣乱的手，拉到唇边吻了一下他的指节，灰眼睛里闪着光：“你说呢？”
……（朋友们别找了，什么都没有）
宵禁前的钟声隐约传来时，两人才从床上起来。
他们各自冲了澡，换上干净的袍子，德拉科仔细地替哈利抚平袍子后领的褶皱。
“走吧？”德拉科问，手指最后在哈利颈侧按了按，那里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吻痕，被袍领遮住了大半。
哈利点了点头。
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地窖，穿过已经空无一人的走廊。
画像里的人好奇地看着他们，但没人出声。
月光从高高的窗户洒进来，在石头地板上投下清冷的光斑。
走到那个巨大的石头怪兽面前，哈利念出口令，怪兽活了过来，跳到一边，露出后面旋转上升的楼梯。
校长办公室的门开着，温暖的灯光流泻出来。
邓布利多就坐在书桌后。
“晚上好，哈利，德拉科。”邓布利多的声音温和，“感谢你们前来。请坐。”
书桌对面放着两把舒适的扶手椅。
哈利和德拉科走过去，坐下。
“要喝点什么吗？茶？或者柠檬汁？”邓布利多问道，银白色的长发在灯光下像一层霜。
“不用了，教授。”哈利回答，声音平稳。
德拉科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邓布利多没有坚持，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在两人脸上缓缓扫过，“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请你们来。”
办公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壁炉里火焰轻微的噼啪声。
“是因为我们最近……比较活跃？”德拉科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属于马尔福式的傲慢和揣着明白装糊涂。
邓布利多的目光转向他，带着审视：“活跃是一个温和的词，马尔福先生。我更倾向于用‘深刻地改变了权力格局’来形容。比如，威森加摩最近几位成员的……不幸退场。又比如，魔法部内部，卢修斯部长如今令人瞩目的影响力。”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回到哈利身上，变得更加深沉：“还有霍格沃茨本身。我感觉到了一些……变化。”
哈利迎着他的目光，“霍格沃茨是我们的学校，教授。加强它的防御，确保它的安全，我认为这并无不妥。”
“安全？”邓布利多轻轻重复这个词，像是品味着其中的含义，“防御的对象是谁呢，哈利？伏地魔？还是……也包括其他人？”
“任何可能威胁到霍格沃茨的人。”哈利的回答滴水不漏。
邓布利多靠回椅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我注意到，你们对魂器……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了解。”
这是一个更直接的试探。
“我们了解到足够保护自己的程度。”哈利说。
“保护自己……”邓布利多缓缓点头，“这是一个很好的出发点。但是，力量，尤其是过于强大的、来路不明的力量，往往伴随着巨大的代价和诱惑。我见过太多才华横溢的年轻人，被力量本身所腐蚀，最终迷失了方向。”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看到了某个遥远的过去，“汤姆·里德尔，他曾经也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我们不是汤姆·里德尔。”德拉科打断他，“我们的目标也和他完全不同。”
“哦？”邓布利多看向他，带着探究，“那么你们的目标是什么，马尔福先生？权力？像你父亲现在所追求的那样？还是……更抽象的东西？”
哈利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德拉科的面色则彻底冷了下来。
“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教授。”哈利开口，将邓布利多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也有无法原谅的背叛。我们选择的道路，是基于我们自己的判断和经历，而不是基于任何人的预言或者……安排。”
他刻意在“安排”上加重了语气，绿眼睛直视着邓布利多，毫不退缩。
邓布利多沉默了。
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他预想中的动摇、质疑、或者对“光明道路”的渴望，完全没有出现。
他意识到，他无法引导他们了。
他们已经有了自己坚定的航向，并且拒绝任何外来的舵手。
办公室内的气氛变得凝滞而紧张。
良久，邓布利多才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或许是惋惜。
“我明白了。”他说，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那么，我只有一个问题，哈利。”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哈利，“当你获得足够的力量，当你扫清了一切障碍，当你站在……权力的顶峰时，你会用它来做什么？你会成为一个怎样的……统治者？”
哈利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了一眼德拉科，后者也正看着他，灰眸中是全然的信任和支持。
然后，他重新看向邓布利多，翠绿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犹豫。
“我会确保，再也没有人能决定我的生死，也没有人能夺走我在乎的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至于统治？那不是我的目标。但如果那是实现前者必须踏上的台阶，我不会回避。”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后一句，也是彻底划清界限的一句：
“而且，我不认为我需要向任何人保证，我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我的道路，由我自己定义，也由我自己负责。”
话语落下，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邓布利多看着哈利，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他寄予厚望，又最终脱离掌控的男孩。
他看到了那绿色眼眸深处燃烧的，不是莉莉那样充满爱的火焰，也不是詹姆那样略带莽撞的热情，而是一种执拗的，由痛苦淬炼出的意志。
他知道了。
最后一次尝试，彻底失败。
‘为什么，因为他的姨妈？或许他不该把哈利送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