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麦当劳道大宅。
主卧内,旖旎的春光渐渐散去,只余下红烛燃烧后的淡淡余香。
娄晓月浑身酥软,像只慵懒的猫儿般趴在方源结实的胸膛上,手指无意识地在他心口画着圈圈。
“源哥……”声音软糯,带着一丝事后的沙哑。
“嗯?”方源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贤者时刻。
“陈姐的事儿……你到底是同不同意嘛?”
方源睁开眼,有些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怎么又提这个?不是说好了让她去管成衣厂吗?”
“我说的不是生意。”娄晓月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超越年龄的成熟与算计。
“源哥,你想啊。雪茹姐那种人,心气高,手段强,是个做生意的料。可正因为这样,光靠那点分红和交情,咱们真的能拴住她一辈子吗?”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点在方源的嘴唇上:
“要说交情,咱们跟陈姐到底隔了一层。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一家人’的关系更牢靠的了。
既然你看重她的能力,想让她给方家卖命,那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名分?”
说到这,娄晓月的神色暗淡了几分,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再说了……咱两结婚都大半年了,我这肚子一直没动静。
家里长辈虽然嘴上不说,但我心里急啊。
与其让你以后在外面找那些不知根底的狐狸精,倒不如……陈姐生过孩子,身子骨好,又是熟人……”
“停停停!”
方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哭笑不得地坐起身来。
“你这小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看着娄晓月那副委屈又认真的模样,心里既感动又好笑。这丫头,是被旧社会的“大妇”思想给洗脑了吧?
“月月,你听我说。”方源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道:
“咱们这身体,是因为常年喝灵泉水的缘故,不同凡人。
虽然怀孕的几率比普通人低了点,但那是因为咱们的基因太强了!
而且,咱们至少能活到一百岁,以后有的是时间生孩子,你急什么?”
“至于陈雪茹……”方源摇了摇头,“我有你就够了。别整天想着给我塞女人,你老公我还没那么饥渴。”
说完,他坏笑一声,一把扯过被子,将两人重新蒙了进去。
“不过……既然你这么想要孩子,那咱们就……再加把劲儿!”
“呀!讨厌……唔……”
隔天一早。
中环,毕打行。
作为香江最核心的商业区,这里的空气中都弥漫着金钱和效率的味道。
无数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的行业精英行色匆匆,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哒哒”声。
当方源带着陈雪茹走进大厦时,路过的员工见到大老板,也只是停下脚步,恭敬地喊一声“方生”,然后便迅速回归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没有前呼后拥,没有卑躬屈膝。
这就是真正的资本世界。你给钱,我干活。干得好拿奖金,干不好卷铺盖。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废话。
“方弟弟,您这公司……还真是气派啊。”
陈雪茹挽着方源的胳膊,小声的羡慕了一句。
为了今天这个场合,她可是下了血本的。
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做造型,新烫的大波浪卷发风情万种,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缎面的高开叉旗袍,将那丰腴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脖子上那串圆润饱满的珍珠项链。那是娄晓月送她的,二十八颗精挑细选的南洋金珠,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而奢华的光泽。
这身行头,配上她那股子熟女风韵,一路走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惊艳的目光。连方源在早上刚见到她时,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暗赞一声“妖精”。
推开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梁秋实正埋头在一堆文件中,手里拿着钢笔,飞快地在一份合同上签下名字,递给一旁的业务主管。
“送到法务部,加急审批,下午就要用。”
处理完手头的事,他才抬起头,看到方源,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唉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方老板大驾光临。”
梁秋实的语气里多少带着点揶揄,谁家老板把这么大个公司扔给一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陌生人,然后就拍拍屁股跑到内地大半年连个信的 没有的?
真不怕自己卷款跑路啊。
更气人的是,即便来了香江,也不说到公司看看,要不是财务那边有个方智坐镇,他都以为方源是国内某个大家族的纨绔二代拿钱打水漂了。
说归说,人还是立刻起身相迎,目光在方源身边的陈雪茹身上扫过。
仅仅是一瞥,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立刻便礼貌地移开了视线,没有多看一眼,更没有半分轻佻。
“miss王,倒两杯蓝山进来。”
梁秋实招呼两人坐下,态度恭敬却不失风度。
方源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点头。
面对陈雪茹这种级数的尤物,还能保持如此定力和分寸,这梁秋实,果然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梁经理,辛苦了。”
方源也不废话,直奔主题:“最近公司情况怎么样?”
提到工作,梁秋实整个人都焕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厚厚的财务报表,推到方源面前。
“方老板,托您的福,咱们公司这半年来,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梁秋实指着报表上的数字,语气里难掩兴奋:
“当初您留给我的六百万美金,按当时的汇率,折合港币大约三千五百万。”
“这笔钱,我没有全部用来买船。而是……做了一点小小的‘杠杆’。”
他看了一眼方源,见老板面色如常,才继续说道:
“我利用咱们方家和娄家在汇丰银行的信用背书,贷了一千五百万港币。
然后,趁着英国那边许多航运公司破产清算的机会,一口气拿下了十艘万吨级的二手货轮,以及二十多艘千吨级的小型货轮和接驳船!”
“现在,咱们手里的运力,在整个香江华资船行里,都能排进前五!”
“而且,”梁秋实翻到下一页,“这十艘大船,刚一到港,我就把其中五艘,以‘光船租赁’的方式,租给了日本的几家大型海运会社。”
“一艘船,一年的租金是二十五万英镑!五艘就是一百二十五万英镑!折合港币……刚好两千万!”
“这还没算剩下那些跑散货、跑短途的小船。目前我们已经跟本地五十多家工厂签了长期运输合同。”
梁秋实推了推眼镜,自信地说道:
“保守估计,到这个月底,咱们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就能突破三千万港币!”
“好家伙!”
一旁的陈雪茹听得目瞪口呆,红唇微张。
她虽然也做生意,但那是几十块、几百块的买卖。这动不动就几千万的数字,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方源也是微微挑眉。
他虽然知道航运赚钱,但也没想到,梁秋实这小子居然这么猛!
半年时间,不仅把摊子铺开了,还居然玩起了“空手套白狼”的把戏,让资产像滚雪球一样翻了一番!
“做得不错。”方源赞许地点了点头。
得到老板的肯定,梁秋实更加兴奋了。
“方老板,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他身体前倾,眼神灼灼地看着方源:
“现在的国际航运市场,正是烈火烹油的时候!运费一天一个价!”
“我觉得,咱们步子还可以迈得再大一点!”
“继续买船!而且……还是用银行的钱买!”
梁秋实语速极快地阐述着他的计划:
“我们可以把现有的船只抵押给银行,贷出款来,再去买新的船!然后再抵押,再买!”
“英国那边正在搞产业转型,很多老牌船主资不抵债,手里的船都被银行收回去了。那些银行急着变现,价格压得极低!”
“只要我们胆子够大,完全可以用极低的成本,在短时间内,组建起一支亚洲一流的庞大船队!”
“以贷养贷……”
方源嘴里咀嚼着这几个字,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套路,他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后世房地产商玩剩下的那套“高杠杆、高负债、高周转”的模式吗?
作为在后世见过无数“大厦崩塌”的穿越者,方源本能地对这种激进的玩法感到排斥。
他手握恭王府的宝藏,有的是真金白银,何必去冒这种风险?
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才是王道。
刚想开口拒绝。
但转念一想,方源又犹豫了。
现在是1960年。
距离世界航运业的那个“至暗时刻”,还有足足十几年!
在这十几年里,这就是一个捡钱的时代!
所谓的风险,是建立在“未来不可知”的基础上的。
可对于拥有上帝视角的方源来说,未来是透明的。
他清楚地知道,这波行情能持续多久,也清楚地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什么时候该套现离场。
既然能预知结果,那这就不是赌博。
这是……投资!
是用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只要控制好节奏,在危机来临前全身而退……
方源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梁经理。”
他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敲,打断了梁秋实的滔滔不绝。
“你的想法……很大胆。”
“但是……”方源嘴角勾起一抹狂傲的弧度,“我很喜欢!”
“就按你说的办!”
“放手去干!出了事,我给你兜底!”
“哈哈!知我者老板也!”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航线规划聊到国际局势,从苏伊士运河聊到越南战场……
完全沉浸在了这波澜壮阔的商业蓝图中。
倒是把坐在一旁、盛装打扮的陈雪茹,给彻底晾在了一边。
陈雪茹看着这两个大男人唾沫横飞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这身精心准备的行头,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合着老娘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就是来给你们当摆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