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醒过来时，鼻尖先闻到的是清心丹的苦味，混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是苏清月常用的熏香。眼皮重得像挂了铅，他费了半天劲才掀开条缝，就见苏清月趴在床边，手里还攥着块没拧干的湿帕子，睫毛上沾着点未干的泪痕，想来是守了他挺久。
“醒了？”她猛地抬起头，眼里的倦意瞬间被惊喜冲散，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烧退了。你都昏迷三天了，李长老说你是灵力透支加玉灵之力反噬，再晚醒半天，就得用凝神草了。”
林凡想说话，喉咙干得发疼，苏清月赶紧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了几口。他环顾四周，是自己的房间，桌上摆着王胖子送来的蜜饯——那小子知道他醒了肯定要闹，这会儿没在，估计是被长老们叫去问话了。
“那……那巨手傀儡的事，怎么样了？”他声音还哑着，一开口就牵扯到胸口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苏清月替他掖了掖被角，脸色沉了些：“邪物散了，但李长老他们查了三天，发现那巨手傀儡的邪气，是从星域深处飘来的。而且……”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块黑色的碎片，“这是巨手瓦解时掉下来的，长老们说，这碎片上的邪气，和十年前‘碎星渊’那次邪潮的气息，一模一样。”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碎星渊邪潮，十年前他才刚入门，只听说那次死了不少弟子，连几位长老都重伤，最后是掌门亲自出手才镇压下去。没想到，这次的傀儡，竟和那邪潮有关。
“所以……傀儡的主人，可能和当年的邪潮有关？”
“不止。”门外传来王胖子的声音，他拎着个食盒走进来，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李长老查了那碎片的星轨印记，顺着邪气残留的方向算了算，源头在星域中心，一颗早就碎了的星球——叫‘陨邪星’，传说那地方在千年前就是邪修的老巢，后来不知怎么炸了，成了片废墟，没人敢去。”
林凡坐起身，胸口还是隐隐作痛，但脑子已经清醒了不少。陨邪星，破碎星球，邪能……这些词串在一起，让他想起昏迷前听到的那声叹息，还有古玉失去光泽前的异动。
“我们得去看看。”他掀开被子，刚想下床，腿一软差点栽下去，苏清月赶紧扶住他：“你疯了？灵力还没恢复，怎么去星域中心？那地方离咱们青云宗可是有十万八千里，路上全是星际乱流，还有邪物游荡！”
“可不是嘛！”王胖子也急了，“李长老都发话了，让你好好养伤，这事交给内门弟子去查就行。你小子命都快没了，还逞什么强？”
林凡却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古玉——那玉不知何时恢复了点光泽，不再是之前的死灰，而是透着点淡淡的暖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缓缓流动。“不行，必须去。”他语气很坚决，“那傀儡主人故意试探我的破邪雷剑，还引动了陨邪星的邪气，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我不去，难道等着他下次派更强的傀儡来屠山？”
他看着苏清月，又看了看王胖子：“而且，只有我能破邪雷剑，你们去了，对付不了那邪气。放心，我心里有数，等灵力恢复三成，咱们就走，悄悄去，别让长老们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苏清月咬了咬唇，知道他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沉默了会儿，从袖袋里掏出个玉符：“这是我爹给我的护身符，能挡三阶邪物的攻击。我跟你去，我会音波术，能帮你稳住灵力，还能探知周围的邪气。”
王胖子拍了拍胸脯：“算我一个！老子早就看那些邪物不顺眼了，上次被傀儡追得屁滚尿流，这次正好找补回来。我爹给我的玄铁盾，扛邪物最管用，你们俩可不能丢下我。”
林凡看着他们，心里暖烘烘的。他原本以为自己得独自去，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愿意陪他冒险。他咧嘴一笑，伤口又疼了，却笑得很开心：“好，那就咱们三个，后天出发。”
三天后，林凡的灵力恢复了三成多，古玉的光泽也更亮了些。他们趁着夜色，偷偷溜出青云宗，坐上了王胖子家的飞舟——那是艘二手的“青鸾舟”，看着破旧，速度倒是不慢，还能隐匿气息，正好适合偷渡。
飞舟在星际里飞了七天。前几天还算顺利，到了第八天，周围的星光突然暗了下来，飞舟外的虚空开始扭曲，无数黑色的邪虫从乱流里钻出来，密密麻麻地撞在飞舟的护罩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妈的，是蚀骨邪虫！”王胖子赶紧催动玄铁盾，挡在护罩外，“这些虫子专啃灵力护罩，咱们得快点冲过去！”
苏清月掏出玉笛，笛声急促起来，音波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利刃，劈向邪虫，可虫子太多了，杀了一批又来一批。林凡握紧青钢剑，指尖泛起淡紫雷弧——他灵力还没完全恢复，不能随便用破邪雷剑，但普通的雷法还是能用的。
“胖子，稳住护罩！清月，用音波帮我开路！”他纵身跳上飞舟顶端，青钢剑挥出，雷弧化作一张大网，劈向最前面的邪虫群。紫色的雷光闪过，邪虫瞬间被烧成黑灰，可后面的虫子却像疯了一样涌上来，护罩已经开始出现裂纹。
“这样不是办法！”苏清月的笛声都有些发颤，“虫群后面有东西在操控它们！”
林凡眯起眼，顺着虫群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虚空深处，隐约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在蠕动，像是一团没有形状的邪雾。他心头一动，想起李长老说的陨邪星——那影子的方向，正好是星域中心。
“不管它，冲过去！”他咬紧牙关，将丹田仅剩的灵力都灌进剑里，雷弧暴涨，化作一道紫色的长鞭，硬生生在虫群里劈出条路。王胖子趁机催动飞舟，引擎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像头蛮牛似的冲了过去。
等飞舟冲出虫群，三人都累得瘫在甲板上。护罩破了个大洞，王胖子的玄铁盾也布满了划痕，苏清月的嘴唇都吹得发白。林凡看着远处那颗越来越近的破碎星球，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连路上的邪虫都这么厉害，陨邪星上的东西，得恐怖到什么程度？
又飞了半天，陨邪星终于出现在眼前。那哪是星球，简直就是一堆漂浮在虚空中的碎石，最大的一块也就像青云宗的主峰那么大，小的碎石像尘埃一样，围着主峰碎石打转。整个星球都被一层厚厚的灰黑色结界裹着，那结界像是活的，表面有邪能在缓缓流动，散发出的邪气，比之前的巨手傀儡强了百倍不止，连飞舟都不敢靠近，在离结界十里远的地方就开始颤抖。
“就是这儿了。”林凡站在甲板上，握紧了青钢剑，剑身上的雷弧都在忌惮地跳动，“这结界……不对劲。”
那结界看着厚，却透着种诡异的透明，能隐约看到里面的碎石上，刻着无数黑色的符文，符文里流淌着邪能，像是一条条黑色的蛇。更让他心惊的是，结界中心，似乎有一颗巨大的黑色珠子在转动，珠子里裹着什么东西，看不清，却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怎么办？”王胖子咽了口唾沫，“这结界的邪气太浓了，我靠近点都觉得浑身发毛，根本进不去啊。”
苏清月掏出玉笛，试着吹了段驱散邪气的曲子，音波刚碰到结界，就被弹了回来，还激起一道黑色的波纹，差点震碎她的玉笛。“不行，这结界的防御力太强，而且能反弹攻击，我的音波术根本没用。”
林凡皱着眉，往前走了几步，离结界只有三里远。他能感觉到，结界里的邪能，和之前傀儡身上的邪能是同源的，但更纯，更凶。他试着放出一缕雷力，雷力刚触碰到结界，就被结界吸了进去，连点波澜都没起——不是反弹，是吸收！
“妈的，这玩意儿还能吸灵力？”王胖子骂了一句，“那咱们怎么破？总不能硬闯吧，进去了也是被邪能吞了。”
林凡没说话，心里却在翻江倒海。破邪雷剑能克邪，可这结界不是普通的邪物，它能吸收雷力，那破邪雷剑还管用吗？还有古玉，自从靠近陨邪星，脖子上的古玉就开始发烫，像是在和结界里的什么东西呼应，可它的光泽还是很淡，上次激活玉灵之力后，就一直没恢复过来。
“等等。”苏清月突然拉住他，指着结界表面，“你看，结界的流动不是乱的，它有规律。你看那黑色的波纹，每过一刻钟就会弱一次，刚才我的音波弹回来时，正好是波纹最强的时候，要是在它弱的时候攻击，会不会有用？”
林凡仔细一看，还真是。那结界表面的邪能波纹，像潮水似的涨落，刚才他放雷力时，正好是波纹最弱的时候，雷力被吸收了，但没激起反弹。他心里一动，要是在波纹最弱的时候，用破邪雷剑加上古玉的力量，能不能撕开一道口子？
“我试试。”他深吸一口气，将丹田的灵力缓缓提起，虽然还没恢复到巅峰，但对付一次攻击应该够了。青钢剑再次亮起雷弧，这次的雷弧比之前更凝实，带着点淡淡的金光——是古玉的光泽渗进了剑里。
“胖子，你用玄铁盾护住清月，我一动手，你就催动飞舟，要是我撕开口子，咱们就冲进去。”
“好！”王胖子赶紧举起玄铁盾，挡在苏清月身前。苏清月看着林凡的背影，眼里满是担忧，却没说阻止的话——她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林凡盯着结界，等着波纹落下去。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飞舟在虚空中微微晃动，结界里的黑色珠子转动得越来越快，威压也越来越重。终于，一刻钟到了，结界表面的黑色波纹瞬间弱了下去，露出里面淡淡的灰色。
“就是现在！”
林凡纵身跃起，青钢剑劈出，雷弧裹着金光，化作一道凌厉的剑虹，直刺结界最薄弱的地方。剑虹撞上结界的瞬间，没有被吸收，也没有被反弹，而是发出“滋啦”一声脆响，结界表面裂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成了！”王胖子兴奋地大喊，赶紧催动飞舟，朝着口子冲去。
可就在这时，结界里的黑色珠子突然爆发出一道强光，裂开的口子瞬间开始愈合，一股比之前强十倍的邪能从结界里冲了出来，化作一只巨大的爪子，直抓向林凡！
“小心！”苏清月的尖叫刺破了虚空。
林凡没想到结界还有反击，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那邪爪的速度太快，带着能撕裂虚空的力量。他下意识地握紧古玉，就在邪爪要抓到他的瞬间，古玉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化作一道屏障，挡住了邪爪。
“砰——”
巨响过后，林凡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飞舟甲板上，一口血喷了出来。青钢剑的雷弧彻底散了，古玉的光泽也暗了下去，只剩下一点微弱的暖意。结界的口子已经愈合，比之前更厚，更黑，里面的黑色珠子转动得更快，像是在愤怒地咆哮。
“林凡！”苏清月扑过来，扶起他，眼泪又掉了下来，“别试了，咱们回去吧，这结界太恐怖了，咱们打不过的。”
林凡擦了擦嘴角的血，抬头看着那道邪能结界，眼里没有退缩，只有一丝明悟。他刚才在结界裂开的瞬间，看到了里面的碎石上，刻着的符文——那不是邪修的符文，是上古傀儡术的符文！而且，那些符文的排列方式，和他师父留下的一本古籍上的记载，一模一样。
“师父……”他喃喃自语，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测，“这傀儡主人，难道和师父有关？”
王胖子也慌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咱们赶紧走，那结界好像要发怒了！”
飞舟开始剧烈颤抖，结界里的邪能越来越浓，黑色的爪子又出现了好几只，朝着飞舟抓来。林凡咬紧牙关，撑起身子，握紧了青钢剑——他知道，这次破不了结界，但他已经找到了关键。
这结界能吸收雷力，却怕古玉的玉灵之力，刚才若不是玉灵之力护着他，他已经被邪爪撕成碎片了。而且，结界的波纹有规律，只要找到它最弱的那一刻，再用更强的玉灵之力，加上破邪雷剑，一定能撕开口子。
“走！”他对王胖子喊了一声，“先撤，等我恢复灵力，激活古玉，再来！”
王胖子赶紧催动飞舟，掉头就跑。林凡趴在甲板上，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陨邪星，看着那道吞噬天光的邪能结界，心里默念着：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和师父有什么关系，我一定会进去，把你揪出来。
只是，激活古玉需要更强的灵力，还需要知道玉灵之力的真正用法——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有，结界里面的黑色珠子，到底是什么？那里面裹着的东西，会不会比傀儡更恐怖？
飞舟消失在星际乱流里，陨邪星的结界却还在翻腾，黑色的珠子里，突然传出一道低沉的笑声，像是来自亘古的深渊：“林凡……破邪雷剑……玉灵之力……终于等到你了……”
笑声消散在虚空中，只有那道邪能结界，依旧笼罩着破碎的陨邪星，等着下一次的挑战者。而林凡不知道，他这一次的退缩，不是失败，而是为了下一次，更猛烈的爆发。只是他没料到，下一次再来时，等待他的，不仅仅是结界，还有一个关于他师父，关于青云宗，甚至关于整个星域的惊天秘密。